一开始她确实对那件极其丢脸的事别扭了几天,但脸皮于她一向不是顶重要的,所以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的道理。</p>
严格来说,她不过是一个刚能自理的病人,而太傅大人是她的大夫。那么在大夫眼里,看见光溜溜的一个人,本质上和看一条狗,一只猫,一块肉没什么区别。</p>
不寻常的另有其人。</p>
一向静如冻湖,滴水不漏的太傅大人,近几日简直是性情大变。</p>
先是被祝筝发现他总是频频走神,说话时眼睛虽然盯着她,脑袋却好像根本没听进去她说了什么。</p>
后来便是屡屡失手,譬如烧菜忘了放盐,譬如把药熬干,譬如自己的衣服都不记得穿了几件。</p>
莫不是撞了鬼了。</p>
下午上药的时候,祝筝终于忍不住发了问。</p>
“大人,你为什么怪怪的?”</p>
容衍面色微僵,“哪里怪?”</p>
祝筝低头看了一眼他包扎好的伤口,松松垮垮歪歪扭扭,跟以前的手法不可同日而语。</p>
这还不怪?</p>
祝筝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大人似乎退步了。”</p>
容衍抬眼看向祝筝,默了半晌,也没为自己分辩,“以前,不一样。”</p>
祝筝:“哪里不一样?”</p>
“以前,”容衍喉下微滚,“我只想着你快些好起来。”</p>
祝筝讪讪,“……现在不想了?”</p>
容衍皱眉,“不是这个意思……”</p>
祝筝:“那是什么意思?”</p>
容衍保持着皱眉的神情,将目光停在她脸上,祝筝也皱着眉看回去,等着他接着说下去。</p>
可他却端起一旁的青瓷药碗,突兀地换了话锋,“药快凉了。”</p>
祝筝眯了眯眼睛,没理会他凑近的药勺,手扶着药碗又试图一饮而尽。</p>
不知怎地,容衍却没有及时松开手。</p>
祝筝没抢过来药碗,只好拼了全力猛吸了一口。</p>
药汁呛进喉咙里,她猛地咳了起来,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汤药顺着下颌流了下来。</p>
容衍掏出帕子,“这么着急做什么?”</p>
不是说药快凉了吗……</p>
祝筝咳的肺腑震动,任他将她揽过去擦脸,整张脸几乎都埋进了他的颈间。</p>
咳了好大一会儿才终于缓过来,她试图坐直身子,抬头时一个没留意,柔软的唇角划过了一块棱角分明的凸起。</p>
靠着的胸膛微微一僵,祝筝顺势后撤,还没等看清自己不小心蹭到了什么,容衍已经霍地站了起来。</p>
药碗扣翻在他身上,没喝完的汤药泼了一衣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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