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后，一开始姜翎月也能稳住自己的心，不会交付出去太多情意。</p>
所以在小产失子时，皇帝对惠妃、淑妃轻拿轻放的处置让她惊醒自己不该对一代帝王抱有期待。</p>
情意交付的不多，她谈不上难过，只是渐渐冷了心，决定收回给出去的情意。</p>
可是后来，她身体日渐虚弱。</p>
他对她太好了。</p>
那些焦急、忧虑都不似作假，对她日复一日的陪伴， 为她空置六宫，日日守着她，哪里都不去，哪怕她不能侍寝，哪怕她晚上还需要他照顾，到哪他还是温柔耐心的抚慰。</p>
后来得知她许是中了毒，更是张贴皇榜，为她寻遍名医。</p>
大概没人能抵抗住这样的好。</p>
姜翎月彻底陷了进去。</p>
得到的却是一句，‘你们虽非同母，但却有些相似，朕看到她就好似看见当初的你’。</p>
心太疼了。</p>
从来没有过的疼痛，让姜翎月怕了。</p>
她不过一个生死荣辱都在皇帝手中掌控的妃嫔，怎么配跟人家谈及情爱？</p>
真是自不量力。</p>
她是个务实的人，贪心也不过是一瞬。</p>
要不到，就算了。</p>
她放弃了。</p>
但身心还记得他带来的那份痛意。</p>
记得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会让自己受伤。</p>
所以，她发自内心的不想同他亲近。</p>
他说的其实不太确切。</p>
说是抵触、抗拒，不如说是害怕。</p>
害怕自己会再度陷进去，再度重蹈覆辙。</p>
对姜翎月来说，曾经的痴心错付，贪心妄想是一件极其隐秘的事。</p>
它该被深埋心底，就算腐烂、发霉，也绝不能吐露出来。</p>
不然，她就太难堪了。</p>
所以此刻，面对皇帝陛下郑重其事的相问，姜翎月也只能沉默，</p>
她不想直言相告，也不能再说些言不由衷的谎话。</p>
这样除了叫面前的人恼羞成怒外，没有其他用处。</p>
可是她不知道，她的沉默，落在祁君逸眼里，也依旧等同于默认。</p>
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秋风也透着些许凉意，徐徐吹拂而过。</p>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站着。</p>
良久，祁君逸道：“夜来风大，先回殿内。”</p>
说罢，他率先挪动了步子。</p>
姜翎月浅浅松了口气，跟在他身后。</p>
两人前后脚进了殿。</p>
钱嬷嬷迎了上来，请示道：“陛下，娘娘，可要现在摆膳？”</p>
祁君逸颔首。</p>
有宫娥端着清水上前，他转身去牵身后姑娘的手，放入盆中。</p>
在众目睽睽之下，细致周到的伺候她净了手。</p>
姜翎月全程木着脸。</p>
今日受到的冲击太大，她已经有些麻木了。</p>
若是皇帝陛下此刻蹲下身子伺候她洗脚，她或许才能感到震惊。</p>
只是净手而已……</p>
不算什么的嘛。</p>
这样的麻木，在皇帝陛下第三次给她布菜时，打破了。</p>
“陛…”她顿了顿，在他倏然扫过来的目光中老老实实改了口，“恒之，我要吃什么，自己会夹。”</p>
一声‘恒之’，让本就寂静无声的殿内，愈发死寂。</p>
倒是被她唤的那个人欣然一笑，道了声，“好。”</p>
终于能安生用顿膳，姜翎月却吃不下去了。</p>
勉强喂了自己几口，她撂下筷子，用茶水漱了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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