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福索性将翠鸣背回了背上。</p>
一来，他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远不是此人对手，二来，这人根本就没有要动手的意思。</p>
“我呀，向来独来独往惯了，我也不愿意被谁控制，别说他衣怀嵩，就是张七十也不行。”</p>
那人背着手，虽看不清表情，但能听得出很是高傲才是。</p>
“那你多年在衣怀嵩麾下，又怎么解释？”张三福表情语气都平静了些，正声问道。</p>
“我自然有我的目的，这与你今日来找我无关。”</p>
张三福心领神会，转而又问道：“那我倒是想问，你伤我徒弟作甚？”</p>
八鬼顿了顿，眯起眼睛来。</p>
张三福看得出，这人笑了。</p>
“你徒弟不是我伤的，所以我停下来，引你至此，我不介意跟你打一架，可打一架没有意义，我从来都不是讲道理的人，可我今日，还是想耐心跟你讲讲道理，是我做的便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我不会认的。”</p>
“那你为何要跑？”张三福完全不给他停顿的机会。</p>
“有人要杀我，我当然要跑。当然了，我不是说你，如果只是你想杀我，还不至于让我跑。”</p>
“是谁要杀你！”</p>
“我不能告诉你，我如果不告诉你，我可能还有逃一命的可能，我若告诉了你，我可能真死定了。”</p>
张三福知道，有些事，到了八鬼这种修为也还要忌惮，必定不是普通人。</p>
“我还有一个问题。”张三福脑子里将先前的对话过了好几遍，清楚八鬼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没说，但已将能告诉他的都告诉他了，于是再次开口问道。</p>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个，我可以告诉你。”</p>
张三福定定看着八鬼，在等着什么。</p>
八鬼转过身去，将衣服揭开，后背一个硕大的空洞赫然在他的后心位置，从中看去，甚至能看见巷尾的人来人往。</p>
“这？你是如何活着的？”</p>
八鬼哈哈大笑起来：“我只能告诉你，如今我确实活着，至于因为什么，如何做到的，我还是不能说。”</p>
二人均沉默起来。</p>
八鬼见张三福越来越迷惑的样子，顿了顿再次说道：“当年，长安死了那么多人，也不是我做的，只是这些事总得有个人做，所以便成我了，你明白吗？”</p>
张三福点点头。</p>
“如果可以，我走了。”</p>
“嗯，你走吧。”</p>
八鬼饶有兴致地再看看看张三福，摇了摇头，转身跳上墙头。</p>
“对了，奉劝你一句，有些事太大，你管不来，你那个徒弟，这回，恐怕凶多吉少了。”</p>
说着话，八鬼向着另一座房檐跳去。</p>
随即，一道声音又在张三福心中响起：“带着张凌尘走吧，活过二三十年也就是了，人生嘛，长短不过几十年而已。还有，希望你能继续往荒庭方向追上几日，等我到了南境自会想办法知会你。你要知道，这是我在帮你们，不是你们帮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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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福皱起眉头，向着八鬼遁走的方向看去，却什么也看不见了。</p>
临走时八鬼说的话，意味要比先前所有话更加深长。</p>
“为什么八鬼会帮自己，会找这么个地方告诉他这些话，又为什么八鬼也不敢透露张凌尘的伤究竟是谁所为？还有，八鬼能活着，究竟是谁的手笔？”</p>
没见到八鬼之前，张三福疑虑重重，见到了八鬼，张三福更加疑虑重重。</p>
他摇摇头，眼神却还停留在八鬼逃走的方向。</p>
那个小道此时终于找到他。</p>
“三福主事，您可真快，让我好找。”</p>
那小道擦着汗喘着气，一个字一个字给张三福说着。</p>
没多久，先前被张三福打发出去的众人也都寻至此处。</p>
“张主事，可是见到了八鬼？”有人走到近前问道。</p>
张三福眼睛看了看嵌在墙壁上的石子，又看了看那人：“没打过，让他逃了。”</p>
众人也不敢怎么说话，随着张三福退了出去。</p>
不多时，三处人马又汇聚到一块，张三福只说自己没能留住八鬼，八鬼临走时说了，有本事就追他到荒庭去。</p>
柳林南什么也没说，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可何庆叔抱着剑的神情，分明是知道些什么。</p>
“这件事，越发扑朔迷离咯。”</p>
何庆叔打着哈欠说着，往码头看了看：“荒庭还有很远，不如我们先乘船到雍州，由雍州进入荒漠，总能快一些，万一能在八鬼之前赶到荒庭，也好堵截他。”</p>
张三福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但看向何庆叔的表情，也有些怪了起来。</p>
一行八十余人，张三福足足又租了三座大船才将将坐下。</p>
“梓州离雍州一州之隔，沿江而下，再入荒漠，确实能快上很多，要是八鬼真朝这个方向走去，说不定真的能先他一步呢。”</p>
张三福站在船头发呆时，何庆叔走了过来，所说的话，让张三福心头一惊。</p>
“这家伙，到底知道什么？”</p>
但张三福表面没有任何纰漏，看着何庆叔道：“去了才知道。”</p>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正说着，船速度却减慢了。</p>
二人眼前，巨大的官船接连好几百艘，正逆流驶来。</p>
官船之上，齐整的卫军分列船舷两侧，看起来，应该有数万大军之多。</p>
最前也是最大的那艘正中间，挂着一杆大纛，上面写着司马二字。</p>
“没听说朝廷动兵啊？”张三福喃喃自语着。</p>
民间船只遇见官船，必须要停靠避让，这既是为了不影响官船，也是一种礼节。</p>
何庆叔撇撇嘴：“没听说，这不是看见了嘛。”</p>
张三福回过头看看何庆叔。</p>
“这船明显是要驶向长安的，难道？</p>
“好了，别瞎猜了，到时候就知道了。”</p>
何庆叔摇摇头，向船舱走去。</p>
江风不知是被接连的官船影响还是本就到了时候，变得更大了一些，张三福皱着眉头，看着数万大军从身前驶过，心里愈发的不安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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