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张凌尘行过几轮大周天,想着鹤之芳行动不便,便往大殿走去。</p>
鹤之芳也的确有难言之隐,可也不好意思开口,静静等着张凌尘的到来,可张凌尘来了,她却更加不好意思起来。</p>
人都有三急,何况他和鹤之芳又都不是圣人,如何能避开。</p>
大殿之内,鹤之芳正满脸踌躇,即便是张凌尘到来,也还是未见舒展。</p>
大概二懒爷爷没有这些烦恼吧,厨房置办得那般好,可竟是连个茅房都没有。</p>
张凌尘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自己怎么都能想办法解决,可鹤之芳毕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总还是不方便。</p>
想来想去,张凌尘虽然心里清楚是什么事情,也不好意思说穿其中缘由,只是闭目将神识探去,意念所至,院中西南角出现一座茅房来。</p>
他二话不说,抱起鹤之芳便往此处去。</p>
茅房内,张凌尘很贴心地给鹤之芳设置了把手,毕竟,这种事情,总不能由他帮忙解决吧。</p>
“师兄,你走远一点,等我好了,我在叫你!”鹤之芳羞红着脸说道。</p>
张凌尘怕她尴尬,赶忙退后很远去。</p>
解决完该解决的,张凌尘又照顾鹤之芳洗漱用餐,将她扶到藤椅上坐着,又找来几本书给她。</p>
“张师兄,等我好了,怎么从这里出去啊。”鹤之芳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单纯的问道。</p>
张凌尘看着鹤之芳,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才好。如果鹤之芳得知永远没法从这里出去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p>
“这个,我,呃。”</p>
“师兄有话就直说,怎么变得吞吞吐吐的。”</p>
张凌尘也知道,这件事总该要面对的,总不可能,一直这样下去。</p>
“我实话告诉你吧,为了能救出我师父,我答应了原来泓栩神树的元灵二懒老爷子,接替他做了这泓栩神树的元灵。本来按照约定,我是不能以泓栩元灵的身份出手干涉外界任何事物的,可我实在不希望看到你和鹤宗主有事,所以才出手帮助。”</p>
鹤之芳睁着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张凌尘,等他继续说下去。</p>
“而,我答应了二懒老爷爷,不能带任何人进入泓栩。而外人一旦进入泓栩之内,恐怕直到我离开之前,都出不去这里。”张凌尘说到这里,停顿片刻,他原以为鹤之芳会明白这代表着什么。</p>
却没想到,鹤之芳依旧一脸单纯,静静听着。</p>
“然后呢?那张师兄你什么时候离开啊?”</p>
张凌尘无奈摇摇头:“我可能,永远都出不去了。”</p>
“永远都出不去?那就是说,我要永远和张师兄在一起了?”鹤之芳说这话时,明显带着一种莫名的开心。</p>
随即,她也觉得这话说得不妥,变了语气:“那怎么办啊,张师兄。”</p>
“我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在这里活着出不去,总比在外面死了强吧,你说是不是。”</p>
听到张凌尘这样说,鹤之芳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的道理。</p>
“那,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待着?”鹤之芳微缩着脖子,好像试探性的问道。</p>
“目前来看,只能这样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出去,但我一定会尽快想出想办法的。”</p>
“不急不急,不着急的师兄,这里也挺好的。”</p>
鹤之芳赶忙摇手,似乎短时间还不想离开这里。</p>
“嗯,确实也不着急,你的腿还不能走动,等你自己可以下地走路了,相信我会想出办法的。”</p>
鹤之芳点点头,关于张凌尘所说的办法,估计也一时半会想不出来,这个世上,除了师父鹤林韵,她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牵挂了,待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何况,还有张凌尘陪着她。</p>
“我要去练剑,你要去看吗?”张凌尘将此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太礼貌,赶忙又改口道:“要不你就在这待着吧。”</p>
“我去,我去!”</p>
二人几乎同时开口。</p>
“好吧,我带你过去。”张凌尘说罢,伸出两臂将整个藤椅抬了起来,来到归一园前面,又从小厨房找来他早起炸好的油糕,摆了几盘干果,再倒上两碗八宝茶,齐整整放在鹤之芳藤椅跟前。</p>
“你就在此看看书,吃吃零食。”</p>
鹤之芳看着眼前的一切,内心更加波荡起来。魁星阁尽是些女流,整个宗派找不出一个男人。她从小就失去父母,除了师父,还不曾被谁这样照顾过,何况还是一个和她年纪相仿,颇具男子汉气概,长相很是英俊的男人了。</p>
“你怎么了?张凌尘看出鹤之芳的不对劲来,紧盯着她。</p>
“是不舒服了吗?”</p>
“没有,没事,师兄,你忙你的吧。”鹤之芳虽然嘴上说着,可眼神始终不曾看向张凌尘。</p>
张凌尘点点头,可眼神还是没有离开鹤之芳,却让她更加羞涩起来。</p>
“好了,你去忙吧,师兄。”</p>
鹤之芳心里尴尬至极,心想哪有张凌尘这样的人。可张凌尘的确是没有明白她究竟是怎么了,一心怕的还是她的伤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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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你不舒服了一定记得叫我。”</p>
“嗯!”</p>
张凌尘看着鹤之芳神情正常了些,这才转身向归一园走去。</p>
天师所留下的归一剑术,只是一本孤本,从未问世过。</p>
世间剑术,张凌尘所见甚多,早在熙春观时,师父就教给他不少,其余诸派的剑术大多都已领略过了,可都和这归一剑术有所不同。</p>
张凌尘从七千尊人像中穿梭而过,走了很久,才算出头。</p>
也不知道二懒爷爷雕刻这些人像用去了多少时间,但看这些人像清晰有致,神态迥然,栩栩如生,也知道定然费了二懒爷爷不少心思。</p>
从第一招到第七千招,第一式到第二百零一式,这些剑式动作看着倒不难掌握,只是其中深藏的剑意,张凌尘怎么也看不明白。</p>
这些人像,有人举剑,有人藏剑,有人顿剑,有人出剑,有人立剑,有人折剑,有人又停剑,张凌尘反复看来,总还是没有眉目。</p>
似乎也看不出来特别独特之处,这些剑招一招一式,是个仗剑之人大都应该研习过类似的剑术,这些相同或不尽相同剑招,单个看去,的确很是稀松平常,外界甚至有比这要好看实用更多的剑术,可当他们整整齐齐排列在此,张凌尘怎么也看不出门道。</p>
二懒爷爷临走前也不曾详细告知,只让他自己去领悟,可如今看来,没个很长一段时间,张凌尘似乎连入门都做不到。</p>
原书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想必书上大概还能有几个字,即便去靠自己领悟,也总还有个方向,可如今能做的,只有在这里陪着这群石像站着,别无他法。</p>
转眼间,旭日当空,两个时辰过去,张凌尘沉浸在这剑术其中,丝毫没产生出别的什么感觉来,可鹤之芳却受不了了。</p>
她知道张凌尘此时不便去打扰,一直强忍着炎炎烈日,可自己又动弹不得,躺在藤椅上,端的有些难受。</p>
“师兄,能把我带回去吗?实在太热了。”又过去片刻,鹤之芳实在无法忍耐,这才喊道。</p>
张凌尘听到鹤之芳叫他,这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看太阳,确实有些热了。</p>
但此间热不热,还不是张凌尘说了算。</p>
他意识所至,有微风吹来,阳光被云彩遮盖,除鹤之芳所在的那周边外,其余地方下起小雨来。</p>
能看得见雨却淋不到雨,这在鹤之芳生命中,还是头一回。</p>
“可以了,师兄,舒服很多了!”鹤之芳笑着很甜美,有些羞涩道。</p>
“那你再等我会,一会我就去给你弄吃的。”张凌尘站在雨中向着鹤之芳喊着,鹤之芳连连点头,这么惬意舒适的环境,张凌尘又近在眼前,鬼才不愿意待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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