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有些熟悉，侧头，竟是许漠安，吓得苏苒三魂七魄归位。许漠安又道：“沈倩和我换了位置。还有半个小时，你可以再睡会儿。”</p>
声音低沉得很好听，没了往日的严肃和冷漠。</p>
苏苒拢拢身上的毯子，佯装镇定，她解释：“差不多睡醒了，昨天星星尿床，折腾了大半夜。”</p>
这个时候，也只能用自家闺女的脸换自己的脸了。</p>
“下次碰到她，我会装着不知道。”许漠安却顺着她的话，开起玩笑。</p>
苏苒循着笑声，禁不住余光扫去，原本冷峻的眉眼竟柔和下来。这男人笑起来，像窗外的云层，一簇簇一丛丛，厚实又柔软。苏苒有些愣神，后知后觉自己的失礼，赶忙收回视线。</p>
飞机落地已近中午，会议定在两点，几人只简单用了飞机餐，匆匆赶往安南总部。</p>
德国的老技术员叫卢卡斯，老人一头白发，布满褶皱的脸上，唯独一双碧蓝的眼睛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神气。他退休前专门负责过恩格列净的研发，就是这个诉讼案里原告状告侵权的药品。</p>
这种职业，不仅要有医药背景，还需很强的化学生物学背景。所以老人虽年纪大了，但思路严谨，说话很有逻辑。</p>
简单寒暄过后，切入正题。</p>
“列净类降糖药，即为sglt-2抑制剂类降糖药。sglt-2是一种钠葡萄糖转运蛋白-2，它几乎只分布于近端肾小管，主要的作用是使肾小管中的葡萄糖重吸收入血，而sglt-2抑制剂的作用就在于降低肾小管重吸收葡萄糖的能力，使得经肾小球滤过之后进入尿液的葡萄糖排出体外，从而降低血液中葡萄糖的浓度，达到降低血糖的目的。”卢卡斯一开口，就是成串的专业术语往外冒。他口中的列净类，就包括了这次的恩格列净，其他还有达格列净、卡格列净、埃格列净等等。</p>
安南医药为这次会议，也专门从翻译公司聘了个德语翻译。翻译虽有心理准备，也临时抱了些佛脚，但如此成串往外冒的专业词汇，让他措手不及。</p>
大家齐刷刷看向翻译。可卢卡斯的规定，发明取得了预料不到的技术效果，是指发明同现有技术相比，其技术效果产生“质”的变化，具有新的性能；或者产生“量”的变化，超出人们预期的想象。”沈倩开始搬出法律法规，会议进入到了实质性的法律法条部分。</p>
她说完，看向苏苒等她翻译。这些知识，他们平时开会时也都有涉及，苏苒毫无压力。</p>
卢卡斯坦言：“没错，这种“质”的或者“量”的变化，对所属技术领域的技术人员来说，事先无法预测或者推理出来。”</p>
“预料不到的技术效果需要证明，而不是说明。”许漠安紧接着追问，“我可不可以这么认为，雷纳医药出具的恩格列净化合物专利说明书中，仅“断言式”描述恩格列净具有选择性sglt2的抑制活性，但没有记载相关的试验数据来证明？”</p>
“可以。”卢卡斯沉吟片刻，肯定回复。</p>
许漠安看向大家，指出关键：“医药领域专利的创造性判断至关重要，我们要牢记这点。我们认为，它也是这起专利案的突破口。”</p>
等会议结束，天已擦黑。卢卡斯过来，和大家一一握手，到苏苒这里他说了句什么，苏苒轻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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