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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开悟

第二天一早几人用完早饭,便准备动身下山,本来路南还打算跟那隔壁老头告辞一下的,结果发现老头并不在,几人背上包裹行李也就不再等待,临走时路南还碎碎念着:“这老头大清早的不在屋里待着,跑哪去了这是。”

极武大殿内,鹤发童颜的于仙鸣高高坐在正中宝座之上,在他的宝座右侧相隔不远处还有一相仿的座位,上等紫檀木雕刻而成,外涂金漆,镶珠玉。同一高台之上有两座,如同两座并驾齐驱一般,这不合常理,所以此座就显得极不协调相当突兀。

平日里这座大殿里往往都是于仙鸣一人,除了寥寥几人知晓那显得极为突兀的座位是谁人拥有,天下是没有他人知道这世上还有人能和于仙鸣同坐一席,毕竟能进入这极武大殿的也就那寥寥几人。

此时,那往日一直空荡荡的生冷座位上正斜靠着一个糟蹋老头,头发如一蓬茅草,肤如沟壑,衣服也是破破烂烂,他如果说自己是个乞丐,十个人就有十个人信。

就是这么个和大殿氛围极不搭调的老头竟然就坐于于仙鸣身侧的座位上,而且面对于仙鸣这世间第一人竟也是没有一点礼数的松松垮垮的半躺半坐其上,还不停的换着姿势,仿佛这紫檀金玉宝座并不舒服一般。

老头朝着于仙鸣嘟囔道:“当时就不让你弄这么个座位,你非要弄,弄就弄吧,好歹弄个松软点的,你非不听,又是涂金又是镶玉的,有个屁用,还不是一样硌人,来一次难受一次,我这身子骨早晚得折腾坏。”

于仙鸣无奈道:“我说师弟,你能不能别每次来都拿这破椅子膈应我,好像我和你有多大仇似的,你知道这座位要是放外面能换来多少黄金白银。”

那老头撇撇嘴说道:“黄金白银顶个屁用,不当吃不当喝的,我连身上衣服穿了多年都懒得换,还在乎这些黄白之物?”

于仙鸣摸了摸胡子慢悠悠说道:“这么快就扯到衣服上去了?听说你昨天晚上有点反常啊,破天荒的和一年轻人相谈甚欢,这不符合你风格啊,还跟他埋怨我对你甚是虐待?穷的十几年没换过衣服?还让他摘你那连我都不能碰一下的宝贝葡萄?平日里要是我摘你一串葡萄,你不得跟我在这上房揭瓦。”

老头气呼呼的手掌一拍座椅,反而把自己硌的呲牙咧嘴,骂道:“那是我的葡萄我愿意给谁就给谁,要你管,再说了,人答应下次再来要给我带两件新衣服的,我让他摘两串葡萄又怎么了!”

于仙鸣气笑道:“你这泼皮,你想要多少衣服我给你多少,要不你也让我摘两串葡萄。”

老头哼哼道:“你想的美,没门!”

于仙鸣有气无力道:“罢了罢了,不跟你争执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次来什么事?”

老头从宝座上下来,摇摇晃晃一步步走下台阶,边走边说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知会你一声,我活了这么多年都快活成了老妖怪,好不容易碰到一对眼的年轻人,如果那年轻人真的能走上修炼一途,闯出些许名堂,有朝一日能再次走上这极武峰,我就把自己这身衣钵传给他了。”

“给你守了这么多年的大门,忒没意思了,从今天起我就下山溜达溜达去了,什么时候溜达烦了我再回来。”

已经下了台阶的老头突然扭过头来特地交代了一句:“哦,对了,那年轻人什么时候又踏上了这极武峰,别忘了找人知会我一声。”

于仙鸣一脸愕然地看着远去的老头,“你这泼皮是疯了吗?”

老头头也没回地骂了一句:“你他妈才疯了,老王八蛋。”

今日起,一寂寂无闻百余年的老者,开悟了一般,悍然入世。

又是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路南几人才下到山脚,洛凌空向路南问道:“这也登过极武峰了,你和包子有何打算?”

路南说道:“我啊,就走到哪算哪呗,饿不死就好,等包子把那本太虚心经研究透了,我就开始修炼,等将来你听到江湖上出现一位腰挎木剑的大侠,不用怀疑,那肯定是我了。”

洛凌空摸摸下巴,嘴角噙着笑意边走边说道:“嗯,我和莹芝也是打算到处再游历一下的,本想邀你和包子一块的,唉,既然你都那么说了,我也就不强留你了,那我就等着将来江湖里出现一位叫路南的大侠咯?”

路南跑上前去,谄媚笑道:“小洛啊,别介啊,我刚刚说着玩呢,反正我和包子也没个方向,天南地北不管你和洛姐去哪我们都顺路的,不如我们结个伴,路上也能相互照顾,你说是不是?”

洛凌空点点头道:“你说的好像是有点道理,相互照顾吗?你确定你不是想跟我蹭吃蹭喝?哈哈。”

路南一拍胸脯,正气凌然道:“哪能!我路南是那种为三斗米折腰的人吗?”

包子听闻此话,小声嘀咕了一下:“难道不是吗?”

路南立马对包子怒目一瞪,洛凌空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走吧,先找个地方填填肚子去,然后吃过饭便准备出城,在极武城南面便是那长江,要不要去看一下?”

路南点头答道:“你这个建议是极好的,当然,我们得填饱肚子再去,又得有劳洛兄破费了啊,嘿嘿。”

洛凌空摇摇头,笑而不语,便是心照不宣。

极武峰附近酒楼客栈不少,所以很快便找到一家酒楼,里面人不少,不过还没到人满为患的境地,还零零散散剩有几个空桌,店小二满头是汗地上前来招呼,几人便挑了角落一个空桌坐下。

几人坐下不久,把饭菜点完,便看到从门口急匆匆跑进来一小沙弥,二八年岁,穿着一破旧不堪的茶褐色百衲衣,面色青雉木讷,和其急匆匆的身影稍显不符,不顾周围人群惊奇的目光,便跑到路南旁边的一空桌坐了下来,长舒一口气。

怪不得众人如此惊奇,要知道僧人无论老幼,在世人心里都是相当端庄持重,难得见到有行色匆急之态,而且和尚行走在外多以行善化缘为生,哪见过跑到酒楼来的僧侣?

小和尚一落座便招呼来店小二,店小二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样,心想着这小和尚难不成跑到酒楼里化缘来了?只见小和尚从身上左右摸索,掏出来一把铜钱还夹杂着几粒碎银子,然后抬头木讷的向店小二问道:“店家,你看这些银钱够不够买你一壶酒?不用上等的,能喝就行。”

店小二听闻此话差点闪了舌头,周围食客听闻此话也俱是哭笑不得,原来还是个酒肉小和尚。店小二愣了愣神,苦笑说道:“够的,还能给你加二两牛肉。”

小和尚听闻此话,甚是开怀,笑靥如花地搓动着双手道:“那这是极好的,麻烦店家赶紧上来。”

店小二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准备了,小和尚就坐在座位上呆头呆脑地等着,路南看着甚是有趣,觉得这小和尚甚合自己胃口啊,便笑着开口打趣道:“喂,小和尚,不是说和尚都是行善积德不沾荤腥不饮烈酒吗?你这怎么还是个酒肉小和尚?”

小和尚听到此话愣了一下,左右看了一下,然后指着自己说道:“施主,你在跟我说话吗?”

路南乐呵呵说道:“不是跟你说话的话,你看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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