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细君和公孙敖谈话前,她想着回来后一定要盘问玉儿,可现在,她不再想要刨根问底,只要最后的结果一样,其余的都不重要,已经知道了军须的身份。而让他一再有机会隐瞒的原因是自己的无动于衷,这个教训需要她深深的记住。
接过侍卫递来的钥匙,细君独自一人走向深深的牢房,楼道狭窄,一股阴湿的气息,时有哀嚎声响起。
走到最里面一间牢房,看到熟悉的身影,细君瞧了一眼木质牢房,眼角微吊,没想到它还能困住在深山中突破七杀门围剿的右使,要么他是不想逃,要么,就是逃不了。
轻轻扭开锁,随意扔在地上,细君大步跨进牢房。
木板上躺着的人嘴角微闭,眼下发青,唇色乌黑,典型的中毒特征。
这个她曾经的救命恩人,现在他的四肢被铁锁紧紧镣铐着动弹不得。
靠近窗边,一双洁白如玉的双手放上行凌的面颊上,烫的细君本能手一缩。
感受到凉意,行凌的眼眸微微一转。
细君嘴角一撇,看来没有不省人事,如果刚刚开门声他能当成是狱卒,那她的手他当成什么了。
手再一次上脸,这次是用了些力轻拍起来。
“醒醒,醒醒,我来救你了”。
细君看着木板上睁开的那双眼睛,虽然布满血丝,目光依旧清澈。
但曾经在黑夜里随意拿捏别人生死的人,如今这般模样躺在这里,一股疼惜沁上心间。
“谁给你下的毒,是什么毒,为什么一般的医者闻所未闻?”
想他出身七杀门,腌攒的东西一定见过不少,也许他知道自己中的毒。
见他不说话,细君有些着急的抓起他胸前的衣襟轻轻摇了摇。
结果行凌直接微侧过身无视她。
今天算起来这已经是最近第几次被无视了,细君抿嘴忍了忍,然后放善语气道,“你知道你自己中的什么毒”。
行凌一副无欲无求无所知觉的模样让细君无计可施,但响起公孙敖的话,她又充满斗志,收买人心,还是要以情动人才行。
行凌觉察到下巴一阵冰凉,见细君用手使劲扳过他的下巴,是两人双眼对上,她道,“在我找到解药以前,你不准死,听到没有,我刘细君从不欠人东西,之前欠你一命,等我还了你在死”。
行凌也不挣开她的手,只是顺着她的手微微仰头眨了一下眼睛看着牢房里唯一的天窗。
边境的天不如长安蓝。
在他仰望天窗的神情里,细君看到了自己在帝丘目送刘蒙而去的无望,不是绝望,因为从来没有过希望。
转身离开牢房,但愿自己刚才的话他能听进去。
这几日公孙敖忙于祭奠的事,细君也是听从祭奠的安排,熟悉流程免得上了祭祀台出错。
她熟悉完祭祀台刚下来便看见一身黑衣的军须站在下面。
细君忍住想要回头爬上祭祀台的冲动,深吸两口气走了下去。
“大人要逛祭祀台?我刚刚逛完,就不打扰大人了”。
军须眉都没皱一下的抓住细君的衣袖问道,“你去见那个刺客了?”。
见他连公主都不称呼了,直接用你,细君想要挣开他擒着她手臂的手,奈何他力气太大。
“这不该是大人操心的事”。
“我知道我该操心什么,这就是我在操心自己该操心的,以后不准见他”。
细君听罢笑出了声,真是不知所谓。
听见她讽刺的笑声,军须怒火攻心,“你到底听到没有!”
细君被捏的有些疼,皱眉望着他道,“那当初为什么把我扔给他”。
问完细君便闭了眼,这是承认自己还在在乎这件事。
军须冷静了一会儿,放开抓着细君的手道,“他很危险,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简单,他还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我只知道当初是他把我背出深山,按照约定将我平安带回平城,我现在不能过河拆桥”。
细君说完,自己心里抖了一下,她把自己的私心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那我今晚就带你见识见识这件事的深浅”,军须看了细君一眼,眸光深邃。
细君回到房里,不见玉儿,之前的乌孙女子抱着一个包袱走了进来。
“公主,军须大人让您今夜戌时穿着这个在县狱门口等他,不要梳妆”。
细君看了眼包袱,点头示意她放下。
拿捏着时辰,细君打开包袱,里面是一件囚衣。
她皱了皱眉,看来今晚是要夜住大牢。
细君换好衣服,外面裹了一件披风,拆了发式只将头发松松挽起,便独自走向牢房方向。
看了一眼牢门口站的人,也是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绣云披风,旁边跟着两个官兵,看来是一切都打点好了。
细君走近,两个官兵对细君点头哈腰,她看了眼军须,只见他脱下披风露出里面的囚衣。
细君看罢也脱了披风,见官兵拿出手铁链双手举到军须面前,便主动伸出双手,戏要做足。
军须看了一眼细君,将正套在链子中的手拿了出来,伸向细君挽着的发,将她的头发扯开,还在头上揉了揉。
在军须的手触到她的头时,细君攥了攥手,稳住呼吸,眼睛盯着地上的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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