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着我干嘛？”
已经下课了，莫白抱着书走出教室，身后的小姑娘亦步亦趋的跟着。
如此情况已经出现了不止一次，小姑娘闪着清澈的眼睛，跟的不是很紧，莫白一直纵容地没有说她，小姑娘也傻傻的以为他不知道。
但是村里的人已经开始传谣言了，他不想连累这个单纯的小女孩进入自己的泥潭。
莫白家中是被批斗过得，因此出身富贵的他落得吃不饱饭的下场，因此他骄傲而自卑，早就下定决心不会结婚，不会让别的无辜的女孩子和他一起受苦。
念娣儿一被赶的走，小姑娘立刻死死的咬住下唇，蹭了几步到了莫白跟前，鼓起勇气问他：“莫老师，您在城里是不是有未婚妻啊？”
莫白被她弄得想笑：“你听谁说的？”
念娣儿快哭了：“他们都这么说，不然，你每节课我都帮你擦黑板，还布置咱们的教室，修理不听话的同学……哦，我还给你的宿舍送过核桃，你怎么一点都不多看我一会儿呢？”
小姑娘的心思昭然若揭，透明的像是最薄的纸张一般。
莫白想，不能再错下去了。
“对，我有未婚妻。”他说。
念娣儿的泪水一颗一颗的落下来：“那你为什么要在梨花树下扶我？你是不是在骗我感情？”
“老人们都说，梨花树下的缘分，就是一辈子的缘分！”
莫白一愣：“我委实是不知道。”
念娣儿哭到打嗝：“呜呜呜，我不少你一句不知道，我要你知道！”
莫白狠下心来：“你别说了，我对你不是那种意思！”
“好，好，好。”念娣儿连说了三个好：“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念娣儿说完就跑开了，走的时候绊了一下，但是她这一次，没有再接受莫白的好意。
她没有看到的地方?，是莫白握紧了又松开的手。
这份爱。
那么无奈，那么叫人动容。
念娣儿彻底放弃了去城里的梦想，对每一个亲近的人说：“城里的人都是骗子。”
但她知道不是的。
那个人，他只是不爱她。
五十年飞逝而过，念娣儿渐渐的老了，她儿孙满堂，心中偶尔梦到莫白，觉得他一定娶了城里的未婚妻了。
但是一次脚步蹒跚的走在梨花树下，偶尔听人说村里的那个走资派老师最终还是没逃过惩罚，听说最后连婚都没结就离开人世了。
听到的时候，她的心钝钝的，很久之后才慢慢地像是流入了冰水。
她花了一路上的时间流成热泪。
回到家中，翻开曾经的课本，一张纸条掉了出来。
她突然想起来，课本中讲授白毛女的时候，说白毛女等了爷爷一辈子。
她问：“老师，你会等重要的人一辈子吗？”
当时莫白没有回答。
而纸条上写着：“会。”
六十岁的念娣儿哭了起来，像当初那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她的莫老师啊，等了一辈子，终究没有等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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