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好像是喷火艺人的火点燃了绸缎，绸缎庄点燃了皮毛店，紧接着，一大片集市着了起来。人群呼啦呼啦地挤来挤去，我定睛一看，不是，不是，原来竟然是军营的帐篷着火了。
帐篷一个一个地着起来，就像一条发光的巨兽在大地上翻腾。火势之大，竟然让塞外夜空里的星星黯然失色。
蒙着面，胡人发饰的黑衣人举着锋利的弯刀向下劈去，就像切瓜一样轻松。士兵们身上背着火苗，还要一边迎战，分身乏术。瞬间倒了一大片，哀嚎遍野。
我被乳母紧紧地摁倒在一处土丘下不敢出声。火光中，我看到我的爹爹，段将军穿着寒光凛凛的甲胄，指挥着士兵们迎战。
乳母死命地捂住我的嘴巴，怕我发出尖叫。季陶，季陶，父亲高声呼喊，我爬起来想扑向他，又被乳母摁住。我负气咬她的手，她也不挣扎。我不再使劲，只是默默地流下泪来。
过了一阵子，好像我和乳母走在被押解的路上，我喊着“口渴，口渴”，乳母倒在路边，我们来时的鹰隼低低地盘旋，好像等着我们断气一样。我抱着乳母无助又绝望地哭泣，“乳母，不要，老鹰要啄我的眼睛，你也不要闭眼睛，你会被啄掉眼珠子的。”
乳母拼尽全身力气，裂开干硬的嘴唇，想说话又说不出话来，只是冒出“嘶嘶”的声音，就像她的嗓子烧着了一样。她的表情痛苦又绝望，我想流泪又流不出来，感觉自己渴得不行，我的嗓子也开始发出“嘶嘶”的怪响，我觉得我要变成一只蜥蜴了，也会像蜥蜴那样消失在漫漫黄沙中。
忽然有一滴水滴到了我的嘴边，我大口大口地喝着，心情无比舒畅。不等我看清是哪里的水，“羌笛姐姐，羌笛姐姐。”这两声呼唤就像天籁一样唤醒了梦魇中快被溺毙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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