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倒让安素的形象在宫人间又高大了不少。
安素当初这皇贵妃的位份也是从未有过的,可安素从未在意过规制礼仪,尚宫局一度只拿她当成贵妃来对待。
两下一比较,安素的知书达礼,神妃下凡的姿容便又高大若许。
“主子,你倒是想想办法呀,这么打下去,孩子可保不住的!”丁当上前摇她的胳膊。
“孩子?左安怀孕了?”安素回过神,仰脸问着丁当。
“可不是这样,锄药今儿早上过来送二皇子洗澡用的药粉才告诉出来的,我们原想借过去瞧二皇子的工夫,恭喜皇后娘娘呢,谁曾想,一进了储秀宫,便眼见皇上将娘娘一巴掌扇倒在地上,怒气冲冲的离开。”丁当同情的口气说道。
“他真正是疯了。走,过去瞧瞧去。“安素趿鞋下榻来,胡乱拢了拢头发,拽着丁当往外走。
她们来到储秀宫里,左安正坐在椅子上出神,身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碗药汤,热腾腾的,袅袅冒着气儿,刚端来的好像。
地下跪了一地的宫人,哭的哭,叹气的叹气,却都磕头劝她喝下那碗药。
左安见她进来,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依旧出神。
”这是什么药?“安素指着那碗药问跪在地上的小雪。
小雪的眼泪稀里哗啦的流着,抽泣着,半天才挤出一句:”堕胎药。“
”脑子进水了啊,你们,劝你们主子喝堕胎药?!“丁当骂人的话脱口而出,一脸讶异的盯着这一屋子脑子有病的人。
”娘娘,这是皇上赐下的,主子若不喝,要了我们的命啊!“小雪重重的磕头下去,大声哭道。
她这一放声,一屋子里的宫人再也忍不住,个个放声痛哭起来。
震耳欲聋,听的安素耳朵疼,脑仁也跟着疼起来。
安素瞧了丁当一眼。
丁当忙过去扶起小雪来,又让众人噤声,拖着小雪,挥手让众人出了屋子,将门关上,只留安素与左安两个人在屋里面。
“纵然是你,也没有用。”左安眼中的泪流下来,伸手去拿那碗汤药。
安素瞧着她举起来,盯着她的脸,冷笑。
左安将那药送到嘴边,犹豫半晌,却又放下,伏到桌子上嚎啕大哭。
“活了两辈子,见的怪事也不少,这种怪事却是头一次见,竟然还有这样的爹,要亲手结果自己的孩子!”安素说道。
左安还在大哭,并不理会她的话。
“难道这孩子不是皇上的?”安素将声音大些,压住她的哭声。
左安抬头,泪眼朦胧,拼命摇头。
“这可是奇了,既然是他的,他为何如此狠心?”安素问道。
左安止住哭,抽泣几声,摇头哽咽:”安素,你就不要问了,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原以为,有了孩子,他的心会软一点,就上饶了我,我也能图个安乐的下半生。
其实我早想过会有这种结局,可我能怎么办呢?我们不过都是别人手中的工具而已。想活着,就得这样。
若有一天,真的能有勇气死了,也就好了。“
安素闻她如上说,倒是默默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安素,你回去罢,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感谢你的,于我自己,不试一试,也不会甘心这样活下去,既然已经试了,也已经知道了结局,也就彻底死心了。
本来早就注定的人生,又有什么好挣扎的呢?是我自己太贪心了而已。”左安的眼泪凝固在眼眶中,说出的话却无比的凄凉。
安素立起来,惋惜的瞧着她:”既然你不肯告诉我个中原委,我也不好贸然替你出头,不过有一点我自是不甘心,一定会争到底的。
再怎么有错,也都是大人间的恩怨,跟你肚子里的孩子何干?却为何要杀死他?“
左安凄厉一笑:”安素,你怎么也幼稚起来了?这孩子本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他一出生便是嫡出长子,是未来的君主,皇上他又怎么会让他出生?“
”等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若不回来,随便你喝不喝这药。“安素握住左安冰冷的手。
左安的眼泪汹涌而出,咬着唇,微微点点头。
安素提着裙子跑出去。
皇上在御书房。
上一回安素闯御书房,全身而退,还得到了赏赐。这一次呢?
一直与她作对的小武又会怎么对她?
安素走在通往御书房的甬道上,猜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御书房就在眼前,为了一条刚刚形成的生命值不值得闯进去?
安素的脚步顿一顿,却又义无反顾的迈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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