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闻言道：“当年之事了。其实看不看过，无妨的。”</p>
郭林正色道：“丞相，我们读书人若处世当经纬天地，燮理阴阳，为天下之师！”</p>
“若是出世则当着书修史，垂范后世，为万世之师！”</p>
“人时运有济或不济，就如庄子所言的木雁之间，龙蛇之变，出则一鸣惊人，震惊百里；伏则深藏九渊，蓄志明己。但是能够出入九天，还是去一趟的好。”</p>
章越道：“师兄，我记得当年你我读书，你说最喜欢范文正的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p>
“而我则喜欢‘聚学为海，则九河我吞，百谷我尊;淬词为锋，则浮云我决，良玉我切’这一句。”</p>
郭林笑着道：“下一句是‘当今之士，或醇醇而古，或郁郁于时。或峻于层云，或深于重渊’。”</p>
说到这里，章越和郭林都笑了。</p>
这说的正是二人现在的志向。</p>
二人打开了话匣子说起年少时的事，坐在那叙旧。</p>
换了旁人肯定不明白。</p>
若你有一位知己发小已是当朝宰相，你是如何能二十年不求他办一件事，二十年不为自己谋个一官半职的？</p>
试问几人可以办到？</p>
章越穿越前倒是有位亲戚，官虽不高却是权重。在位时对你都是公事公办，若有事托他照拂，九成九被拒绝。找他聊天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p>
退休之后一夜之间变成热情和平易近人。倒与你知无不言，闲话家长里短。</p>
当初章越还挺讨厌他的，如今自己也几乎变成这位亲戚的模样。</p>
倒不是擀面杖变警棍，土狗吃皇粮的事，只是大多数人叙旧完，都会绕到主题上，只是有人手段高明些，有人手段粗浅些。</p>
前面话里设计个扣子，最后不知不觉又绕回来了。</p>
但也不否认，单纯来找你叙旧的也是大有人在。</p>
郭林问道：“丞相，朝廷真要与辽国交兵吗？”</p>
章越道：“师兄，实不相瞒，这话我最难与你言语。”</p>
郭林道：“丞相不说也是应当的。只是如今坊巷都在言语此事，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眼下百姓都在议论此事，想必颇为艰难。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说到此处已是过分，丞相好生定夺。“</p>
章越笑着道：“我省得。你是代司马学士问的吧！他身子可好？”</p>
郭林摇头道：“不好。司马学士是范文正公后，我此生最敬仰的人。”</p>
章越问道：“师兄听说你有一女，去年方及笄？”</p>
“是，去年秋时及笄。这几年我身子不好，全靠她在家服侍汤药。”郭林谈到女儿一脸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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