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鸣皋闻得杨小舫、周湘帆等人被擒,困于王府监牢,内心翻涌如潮:“周湘帆一家皆因我等牵连,如今深陷囚笼,我怎能袖手旁观?想当年在苏州司监,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救出罗季芳,今日定要孤身潜入王府,就不信寻不到那监牢所在!我且见机行事,先行探查一番。若戒备森严,再与徐庆一同谋策。”一番思索后,徐鸣皋毅然决然,踏上这危机四伏之路。 三更夜,月色如水,徐鸣皋整束停当,腰佩单刀,一袭黑衣劲装,仿若暗夜幽灵,悄然出了房门,飞身跃上屋顶。皎月高悬,清辉洒遍大地,万里无云。他暗自思忖:“这村子道路蜿蜒曲折,幸得马金标告知,只要紧记冬青树的方位,便不会迷失。”于是,徐鸣皋脚下生风,沿着房廊疾行。果不其然,五步一株冬青,十步一株冬青,出村时靠右,进村时靠左。行至转弯处,冬青在右,便是前行的方向。依此妙法,不多时便闯出了那神秘莫测的八阵图。 这八阵图堪称奇异诡谲,四周雾气缭绕,道路纵横交错,看似通途,实则死巷;看似绝路,转角又现生机。若不是徐鸣皋谨记冬青树的指引,恐怕早已深陷迷途,难以自拔。 徐鸣皋出了八阵图,步伐如风,身形似电,连奔带跃,快若流星。抵达城垣,他脚尖轻点,借力飞身,翻墙而入,直抵王府。跃上瓦房,他屏息凝神,如幽灵般静谧无声。在瓦面上,他身形矫健,灵动如猫,小心翼翼地四处探寻。但见房廊繁多,殿阁重重,宛如一座迷宫,那监牢究竟在何方? 极目远眺,最高之处直插云霄,他心想那定然是凌霄宝阁,旁边便是离宫。徐鸣皋提气纵身,施展出“燕子飞云纵”的绝世轻功,宛如飞燕般轻盈跃至。只见一座殿中,灯光璀璨如星。徐鸣皋如壁虎般附身檐头,头朝下倒挂,只见两位大夫、数名内官正陪着宁王踱步而出,从东廊缓缓走来,一路低声交谈,只是话语细微,难以听清。过了回廊,两位大夫躬身行礼,内官掌着红灯,伴随宁王步入离宫。两位大夫则从东角门转身离去。 徐鸣皋见殿上无人,如同落叶飘然而下,轻轻落入殿内。见左边有三间密室,上方金匾书着“军机处”三字。踏入军机房,见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砚池里的墨尚还湿润。旁边一个十景橱中有奏折,徐鸣皋伸手扯开,不禁心头一震。 只见奏折之中,夹着一个大红束帖,正是周湘帆结拜的帖子,十二个兄弟的姓名籍贯、三代履历,清晰罗列。将奏折从头阅至尾,原来是上奏天子,弹劾“江南巡抚俞谦心怀不轨,收罗亡命之徒罗德、慕容贞、徐庆、徐鹤、杨小舫、狄洪道、包行恭、周湘帆、王能、李武、伍天熊、徐寿等十二人,妄图刺杀亲王,存有叛逆之心。前年捣毁奉旨设立的擂台,杀伤百姓不计其数,焚烧劫掠金山禅寺,杀害藩王的替僧,累计伤了禅客僧人一千多人,皆是这一伙不法之徒的恶行。太平县闻风拿获两名——罗德、王能,有银牌为证,显然是俞谦指使。后来被其同伙沿路劫夺,无法无天,藐视国法。如今更是胆大包天,竟敢冒犯王宫,身边众人皆身负重伤。已命将校擒获三名叛逆凶徒杨小舫、包行恭、周湘帆,现关押于牢中,等候圣旨处置。其中周湘帆乃本地土豪,为富不仁,窝藏匪类,搜出结拜凭证,上面写着十二个凶徒之名。内有‘患难相扶、同享富贵’等言辞,显然是效仿十三太保,绝非善类,实乃谋反叛乱之举。如今将银牌与结拜帖子,一并呈上龙案,恳请圣上把俞谦捉拿审讯,交予刑部严厉治罪。同时迅速颁发圣旨,缉拿其余党羽罗德等九人,令各州各府严密抓捕,务必不让其逃脱。在全国颁布诏令,以清除奸邪妖孽,整肃官场纲纪”等等言辞。 徐鸣皋看完,怒不可遏,心中怒火熊熊燃烧,又见旁边还有一封信札,乃是宁王寄与朱宁、张锐的,内有黄金二百两,拜托朱、张两个太监,要在天子面前,设法害死俞谦,并擒拿九个兄弟等事宜。 徐鸣皋暗忖:“奏章上说有银牌,银牌必定在此。”在橱中一番翻找,果然寻得。徐鸣皋毫不犹豫,一并收入怀中。 出了军机房,登上瓦屋,继续深入探寻,寻觅监牢所在。东奔西走,却始终不见踪影。暗自思量房屋数千间,究竟该往何处寻觅?料想中间定是宁王宫院,监牢定然不在;四周靠外,不够隐秘,亦不在此。估摸应在御花园附近,那里想必最为隐秘。想罢,徐鸣皋便朝着御花园疾行。 只见楼台殿阁,雕梁画栋,装饰得犹如仙境一般。荷池中有画舫龙舟,色彩明艳动人,假山层叠堆砌,精巧玲珑,树木郁郁葱葱,回廊蜿蜒曲折,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怪兽珍禽时隐时现。 徐鸣皋无心赏景,来到一座亭子,亭上刻有“翠微亭”三字。稍作停歇,倚着栏杆,竟瞧见左边一只旱船中,有两人在行不轨之事。 原来是一个花匠,带着一个小太监,在旱船中的榻床上肆意妄为。明月清辉之下,徐鸣皋瞧得真真切切。片刻之后,二人完事,小太监从那边匆匆离去,花匠转身,正巧从翠微亭旁经过。 徐鸣皋身形一闪,犹如鬼魅般突然跳出,施展出“擒龙手”,那手如同鹰爪般刚猛有力,一把揪住花匠,怒喝道:“别出声,否则要你性命!” 那花匠被从脖后紧紧揪住,扭头瞧见他手中寒光闪闪的钢刀,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苦苦哀求道:“爷爷饶命,今日是头一遭,再也不敢了!” 徐鸣皋目光冷冽如冰,厉声道:“休管你是否初犯。只要如实告知监牢所在,饶你不死。若有半句假话,定让你身首异处!” 那花匠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说:“爷爷,监牢就在那边。出了花园,向东转去,一箭之遥。进了月洞门,顺着右手转弯,有一排房屋,中间墙壁是假的,推之即开,进去便是。” 徐鸣皋目光如炬,死死盯着花匠问道:“可有半句谎言?” 花匠忙不迭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徐鸣皋冷哼一声:“你若想好生,我便送你去西方极乐!”手起刀落,花匠瞬间身首分离。徐鸣皋提起尸体,快步走到假山偏僻之处,塞于山洞之中。 再说徐鸣皋依照花匠所言,出了御花园。向东转过几处殿阁,果然瞧见月洞门。进入其中,右手前行,来到中间一间屋子,徐鸣皋伸手推那堵墙,却纹丝不动。从左右东西四面使劲推,皆无法推开。 正满心踌躇之时,忽然听闻人声嘈杂。徐鸣皋身形一闪,如脱兔般纵步跃出,飞身跳上对面六角亭,俯身伏于亭上。只见五六人缓缓走来,其中三四人像是骁尉,身着铠甲,手持兵刃,另有两人是家人打扮,提着灯火食物,一路絮絮叨叨而来。 那几个骁尉似乎察觉到异样,其中一人警觉喝道:“小心,情况不对!” 徐鸣皋知行踪已然暴露,索性不再躲藏。 一名骁尉率先挥舞着刀猛砍过来,徐鸣皋侧身敏捷避开,紧接着一个回旋踢,狠狠踢中其手腕,刀“哐当”一声脱手飞出。 另外两名骁尉见状,一左一右夹击而来,徐鸣皋施展出“鬼影身法”,在两人之间穿梭自如,身形飘忽不定。瞅准时机,双掌齐出,犹如雷霆万钧,重重击中二人胸口,两人闷哼一声,踉跄着向后倒退数步。 此时,余下的骁尉与两个家人一同疯狂围攻上来。徐鸣皋手中单刀挥舞,刀光如雪片纷飞,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对方的兵器纷纷被挡开。 徐鸣皋趁势反击,单刀如蛟龙出海,气势如虹,直刺一名骁尉的咽喉,那骁尉躲闪不及,瞬间倒地,命丧黄泉。 其他人见徐鸣皋如此威猛,心中不禁生出惧意,但又不敢退缩。徐鸣皋看准时机,使出“旋风扫叶腿”,强大的力道将众人纷纷扫倒在地。 正欲转身离去,忽然从门内闪过一道黑影,直扑向亭后。 徐鸣皋心中一惊,暗自思忖:“莫非是那三人中有一人逃出?”转念又想,此三人功夫尚未达到这般境界。 转身回望,只见来人已至亭上,出手快如闪电,从背后一把抓住徐鸣皋,轻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此窥探,妄图反牢劫狱!我先拿你去见宁王。” 徐鸣皋一惊,定睛瞧去,原来是一枝梅,顿时心中大喜,说道:“二哥,你怎在此处,何时来的?” 一枝梅道:“此处并非说话的好地方,先去那边坐下。” 二人下了亭子,来到方才所见的旱船中。此处偏僻至极,罕有人至。 二人坐下,徐鸣皋急切问道:“二哥寻我,可曾遇见过他人?今日为何在此?既已入内,可曾见到三位兄弟?” 一枝梅道:“此前之事,纷繁复杂,一时难以详述。今日回到南昌,见周湘帆家门贴着十字封条,心中惊诧不已,料想兄弟们定是出事了。于市中多方打听,听闻杨小舫、包行恭、周湘帆三人被捉入王府,囚禁于天牢之中,其余人等皆已逃脱,却不知藏身何处。直至黄昏,来到此地,恰好遇到看守监牢的骁尉经过,我便悄悄跟入。谁知内里机关重重,陷阱密布。刚一踏入,暗箭嗖嗖射来,我赶忙施展‘旋风步’躲避。再往前,地面突然下陷,幸好我反应迅速,凭借‘壁虎游墙功’攀住壁沿,否则早已落入陷阱。此地凶险异常,鸟雀亦难入内,若要施救,除非你师父等人前来。一直等到有人开门,我才得以脱身。贤弟切不可贸然闯入。此间门户繁杂,有的只能从外开启,有的只能从里打开,若陷入其中,插翅也难逃出。而且内有诸多机关埋伏,比金山寺更为厉害十倍。众弟兄现今在何处?” 徐鸣皋将此前发生的种种详细叙述一番,说道:“众人现今在马家村暂且躲避。”又将私自潜入军机房之事和盘托出,从怀中取出奏折、信札、黄金、银牌,递给一枝梅查看。 一枝梅道:“此地不宜久留,先前往马家村再从长计议。” 二人跃上瓦房,一路疾驰,身形快如流星。 行至一处,见灯火辉煌,隐隐传来喧闹之声。 二人心生疑惑,驻足仔细倾听,却又难以分辨。 徐鸣皋道:“二哥,莫非三位兄弟遭其折磨?” 一枝梅道:“先去一探究竟。” 二人遂快步前往,向下窥视。 不知究竟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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