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嫁

柳氏人在外面，自然也听到了魏光度叫人拿藤鞭的事情，她瞬间有些方寸大乱，赶忙找到了魏夫人和魏皛皛，哭诉道：“老爷要打死我那可怜的女儿了。” 魏光度一向开明，对待魏柳虽然说不上疼爱有加，但从小到大魏皛皛有的也从没有缺少过她那一份。这些日子因为魏柳要当王妃，柳氏母女在院内横行无忌、趾高气昂，魏夫人便带着皛皛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以免跟她们发生冲突。哪儿知道这柳氏母女当真大胆，魏柳竟然惹到了太子头上。几人慌忙赶到现场，想要劝阻，而此时家丁们手捧藤鞭正准备进去，魏夫人赶紧拦住他们，自己和皛皛走了进去。柳氏也想进去，却被魏夫人拦住，让她等在外面。一个魏柳就够头疼了，再来一个柳氏，那岂不是更要火上浇油？ “老爷，什么事情让你发这么大脾气？魏柳不懂事，冲撞了太子，我们备点礼物向太子道个歉，太子又怎么会真的跟一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计较？” 魏光度见到魏夫人母女面色稍缓，却仍旧气愤地说道：“夫人怕是不知这丫头到底闯的是什么祸。哼，简直是不知廉耻，你自己不要脸面，还牵累家族，是想让所有人都给你陪葬吗？” 魏柳自觉做了这么大牺牲，却还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一想到自己最终还是要嫁给那个短命的王爷，心里就委屈不已。 “我有什么错？还不是你们要逼我嫁给那个短命鬼，你自己的嫡亲女儿舍不得，就想送我进火坑，我为了自己的幸福，想要争取一把，我有什么不对？” 魏夫人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似乎不是像柳氏说的那样，单纯的不懂事惹怒太子而已。 魏皛皛大概听出了魏柳是想要悔婚的意思，便说道：“当日父亲询问之时，我和大姐都在场，大姐是亲口确认自己想嫁王爷的，没有人强迫你。” “我哪儿知道是要嫁给那个快死的晋王，我以为是陈王，才决定嫁的。” “可圣上圣旨已下，再过几日就要完婚了，大姐此时才说后悔，是在置全家以险地。” “你别什么都往我头上推，如果你当初答应嫁给晋王，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了。” 魏光度愤怒道：“闭嘴！到现在你都不知道悔改？太子是你能招惹的吗？如果太子将此事禀告圣上，莫说什么嫁给晋王，你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老爷，这魏柳到底是闯了什么祸？让你如此生气。” 魏光度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也明白应该让魏夫人知道，便隐晦道：“像她娘一般。” 她娘不就是柳氏，像柳氏一般……那便只有…… 魏夫人眼前一黑，深觉大祸就要临头了。 魏皛皛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大姐，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魏夫人抓着魏光度的手，颤抖地问道：“老爷，这该怎么办？” 魏光度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魏柳惹谁不好，偏偏去招惹太子，太子是她可以算计的吗？很明显，如果继续将魏柳嫁给晋王，当做一切都没发生，那便是欺君之罪，且这个把柄便会落在太子手上，而魏光禄又是太子的人，他就算是投靠太子也得不到重用，甚至还会成为太子的眼中钉，以后他的前途、魏崇信的前途可就全毁了。但若是据实上奏，同样欺君之罪仍然免不了，他们还是一个死！归根结底，已经确定要嫁给皇子了，却反手又爬上了另一位皇子的床，晏平帝即便再怎么厌恶晋王，也绝对不能容忍一个女人如此欺辱他的儿子们，这是置皇家的颜面于不顾。 “欺君之罪，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好好的一个家都让你给废了！” 埋怨归埋怨，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解决魏柳闯下的大祸。这坦白恐怕不太行，魏家刚到京都还未站稳脚跟，朝堂上多半也不会有什么大人会帮助他们，晏平帝愤怒之下说不定魏家就真的完蛋了。魏光度眼神变幻，最终还是狠狠心地说道：“此事勿要让外人知晓！魏柳还是按照陛下的圣旨嫁给晋王，太子那边，太子那边也只能再想想办法了。”总归能拖一时是一时吧。 “爹，这不行。这是欺君之罪啊！太子那边有这么大的把柄，日后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您和大哥很有可能会沦为太子的棋子。” 这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而且魏光度又是那种死硬的脾气，万一太子让他做出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情，他说不定会彻底与太子闹翻，到时魏家一定会死的很难看。而且，魏家一直是秉持着中正无私的家风，一旦这件事做了，魏光度和魏崇信恐怕再也不能抬起头来做事了。偏偏这父子俩性格相似，都不会委曲求全或者见风使舵，跟太子玩心眼？他们加一块都不是太子一合之敌的。 “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爹要是不这么做，咱们魏家马上就要大祸临头了！爹不怕死，可是爹不能连累你们啊！” 魏光度想着，等此事过去，他就与魏夫人断绝关系，也跟魏崇信和魏皛皛断绝关系，这样将来事发的时候，他们受到的牵累便会小一些。 魏光度在魏皛皛小的时候便把她与魏崇信一同教导，这么多年魏皛皛也熟读四书五经，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如果魏光度是个贪官腐吏，此事还简单了，只可惜这家伙脾气又臭又硬，早晚魏柳婚前失贞的事情必然会暴露的。 一念至此，魏皛皛的手都在颤抖，但是语气却还是稳稳地说道：“我嫁。爹，您马上上奏圣上，说大姐重病缠身，起不了床，恳求圣上将人选换成我，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太子和我们魏家的声誉，而唯有如此才能保住我们魏家。” 魏光度仔细考虑了一会儿，也觉得此计可行，或者说这是目前他们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由庶女改为嫡女，也可以说明魏家对此次联姻的看重，而且晋王毕竟是亲王，也唯有侍郎嫡女的身份才不会辱没他。只是…… “可是皛皛，爹曾经答应过你，将来要让你自己选夫婿的。”魏光度很是内疚，因为魏柳一个人的自私，致使整个魏家都要为她的过错买单。 “爹，这就是我的选择。晋王少年英雄，六年前便能打退也落部的进攻，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女儿能嫁给这样的大英雄，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魏光度自然知道魏皛皛这么说是为了让他心安，若是她真的想嫁晋王，一开始便没有魏柳的事情了，魏皛皛是为了保住魏家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而如此一来，就算太子发难，魏光度顶多就是丢官弃爵，断不会丢掉性命，同样也牵连不到整个魏家。那时如果晏平帝偏向魏家一两分，完全可以将此事当做笑谈，将魏柳赏给太子做个妾也就是了。而且没有这件事掣肘，以后魏光度和魏崇信的官场仕途才能走的更远更平坦。 翌日，魏光度果然就上奏晏平帝请求将晋王妃的人选改为魏皛皛，晏平帝似是不悦，让众人讨论此事。然而宗正李崫和御史大夫曾良佐等人都同意改换人选，原本他们就不同意一个庶女做晋王王妃，是晏平帝一意孤行地同意了此事。如今魏家要改换嫡女，这对于他们这些老古董来说才是正确的选择。晏平帝让他们讨论能讨论出什么来？他们肯定是举双手赞成此事。 晏平帝自觉被魏家打了脸，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这朝臣们都同意改换晋王妃的人选，他也就只能从善如流地同意了，毕竟他要做一代明君，自是不能留下话柄。 虽然魏光度已经下令魏宅所有的人都不能透露任何的口风，魏柳的小院也被他重新封闭起来，对外只说是魏柳重病缠身需要静养。只是太子那天气急败坏地离开魏家，许多人都瞧见了，本来流言蜚语这事儿就不需要什么真相与事实，只需要太子的一个表情，街头巷尾便能编造出许多故事来。因此结合太子那日的气急败坏以及魏家小姐的重病缠身，很快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为百姓们寡淡的生活增添了些许乐趣。 晋王府。 随着病情一天天的加重，晋王李晙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有时候甚至两三天都不曾清醒，不过这对他来说，已经习惯了。每次苏醒后都不知道今日是何夕，不知道时间的流逝，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如今的晋王府已经被他的侧妃谢氏彻底把控，内里虽有不少家丁却没有一个是他的人，这一年来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完全可以想象。 今天他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的，他睁开眼睛，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才发现那种声音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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