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话少是因为多说多错，且她压根不想离任何权贵太近。然而蛊在她身上，不得不低头，程令雪恭敬道：“属下嘴笨又迟钝，常会错意，故不爱说话，并非对您不敬。”</p>
白玉箫轻巧一旋。</p>
公子话中的笑意淡得微不可查：“的确总会错意，不过——</p>
“这样挺好，倒不必改。”</p>
这日游园未出任何岔子，众人往回走时，公子有些遗憾。</p>
“难得出来一趟，真是可惜。”</p>
程令雪猜他是没玩得尽兴，公子遗憾，她其实也挺遗憾。</p>
话本中闺阁小姐游园时容易遇着无礼的狂徒么，公子虽是男子，可他这样好看，怎么没有刺客来？</p>
没有刺客，她就没法保护他。</p>
他这人说话神叨，且还弱得仿佛随时要驾鹤仙去。</p>
她每日既要愁他不出事。</p>
还要怕他出大事。</p>
好难。</p>
.</p>
一行人回到城中，已是入夜，经过城门时，传来一阵喧嚣。</p>
“马惊了！快跑！”</p>
行人仓促往道旁逃窜，一片嘈杂中，一公子哥朗声唤道：“让开！伤了本公子的爱马你们可赔不起！”</p>
程令雪她见多了这样的纨绔子弟，好在他们的马车和马儿疯跑的方向不同，只是前边的路被堵住了。</p>
马车停下，车帘挑开一角，公子望着不远处人仰马翻的一幕。</p>
“它会过来么。”</p>
他没头没尾说了一句，程令雪反应了一会才知他说的是马。</p>
“不会。”</p>
“如此么。”</p>
公子话里竟是有些遗憾？</p>
程令雪只当是自己想错了，公子这样文弱，怎会希望疯马朝这边来？是她自己今日英雄救美不成，被遗憾的情绪左右，才觉得处处是遗憾。</p>
但她可不希望那疯马过来。</p>
那些纨绔子弟不讲理得很，万一她为了控住马，失手伤了马，回头那人与她过不去，还会惹上麻烦。</p>
公子也不一定会为她得罪人。</p>
可运气这东西很玄乎，越怕什么，越容易来什么。那马如有指引，竟跃过一众摊位，直往这边来了！</p>
周边乱成一团。</p>
窗边公子的手倏然扣紧帘子，大抵是太害怕，手指竟微微泛着白。</p>
事已至此——</p>
“公子，别怕！”</p>
清冷却笃定的声音落在耳边。</p>
姬月恒悠然抬眼。</p>
少年正看着他，杏眸此刻异常明亮，清稚的面庞亦透出坚定。</p>
四目相对那霎，程令雪拿捏得当地朝公子点头，安抚他一记“属下在、您放心”的可靠眼神。</p>
在其余人还未回过神时，她已似离弦之箭，翩然跃起。</p>
她的身姿轻灵如风，一切快得不像话，只有几个路人懵然摸头的举动昭示着她曾掠过的痕迹。</p>
马背上多了只墨燕，程令雪身子被疯马带得上下颠簸，但她却如风雪中的瘦竹不受侵扰，清秀的下颚微收，透着果决的杀气。</p>
她一手握缰绳，一手按住疯马鬃毛，硬是让疯马调了个方向，一人一马奔出城门，只剩一个黑点。</p>
姬月恒默然抬手。</p>
明明无风，指尖却残存着微风拂过的痕迹。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指尖，像刚发觉自己双手的初生婴孩。</p>
“竟是挺好玩。”</p>
他轻轻说。</p>
.</p>
少年许久不曾归来。</p>
亭松上前请示：“马疯得厉害，竹雪恐怕不敢伤马，恐怕要费一番气力，可要派人前去相助——”</p>
话没说完，便见公子拿起帕子拭去指尖残存的粉末。</p>
亭松很无奈：“是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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