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不能与清高、傲气沾边。”</p>
就算知道，她也不愿改。</p>
幼时的记忆就像座陈年索桥，桥板已被风雨侵蚀得所剩无几，只剩两根光秃秃的铁索。这根连接了过去和现在的铁索，便是她的性情。</p>
这是她和父母仅剩的连接。</p>
铁索在，桥就还在。</p>
“炸糕！刚出炉的炸糕！”</p>
程令雪回过神，忆起今日河边的几个顽童，跟在公子身边才几个月，她就见过两个奚落他的人，幼时他会不会也曾被人用更难听的话奚落过？</p>
明知怜悯一个权贵子弟很可笑，程令雪还是买了炸糕。</p>
给公子，也给幼时的她。</p>
回到院中时，亭松见她手里捧着份炸糕，笑道：“你来得正好，公子白日里嫌菜寡淡，夕食都未进。”</p>
也许不是菜寡淡，是心情不好没胃口。程令雪上前。窗扉紧闭着，窗纸后透出个清瘦的身影。</p>
脚下放轻，她轻轻地靠近。</p>
可公子竟没动，要是往日，他早就开窗了，想来睡下了。</p>
也好，她就不用分给他了。</p>
啪——</p>
窗忽地被打开了。</p>
程令雪乍然对上那双昳丽的眼眸，他静静凝着她，眼中没有半点睡意，她愣了霎，捡起被打乱的说辞。</p>
“属下买了几块公子——不，属下买了几块炸糕给公子！”</p>
“噗。”</p>
公子一轻笑，一团冷雾聚成个有鼻子有眼的人，生动多了。</p>
可才一会，他又恢复冷静。</p>
姬月恒看着窗前戴着罗刹面具的人，早在少年靠近时，他就察觉到了，本想着他得不到回应就会走。</p>
可最后还是开了窗。</p>
窗前立着的并非会勾魂摄魄的鬼魅。只是个露着愣劲儿的罗刹。</p>
似还受了挫，虽仍旧冷静，眉间却萦绕着淡淡的疏离。</p>
他说：“靠近些。”</p>
程令雪忙上前递上炸糕。</p>
公子袖摆微扬，朝她伸手。</p>
那手没落在炸糕上，却是落在了她的头顶，还揉了揉。</p>
“怎么了，似乎不大高兴。”</p>
程令雪讶然定住。</p>
公子怎么知道她不高兴？</p>
怔愣的反应让姬月恒笃定了猜测，他问：“被人欺负了？”</p>
习惯性地，程令雪想说一句“没事”，但话竟然卡在了嗓子眼。</p>
没有缘由，很突然。</p>
好一会，那句话才顺畅说出。</p>
“属下没事。”</p>
觉得这样太生分，顿了下，她又问：“公子心情好些了么？”</p>
略低闷的少年嗓音不如假声浑厚，也与柔软沾不了边，然而落在耳边，却似一朵蒲公英擦过耳尖。</p>
很软，也很痒。</p>
摆在眼前的油纸包中香气流溢而出，与这痒意一道为非作歹。</p>
街头的炸糕，还有眼前少年，都是他不该接触的东西。</p>
姬月恒靠上椅背阖了眼。</p>
已到了声音都不介意的地步么？</p>
他大概，得了癔症。</p>
“公子？”</p>
那低哑的声音又在来回挠动。</p>
叹口气，姬月恒看了眼鬼魅手中的油纸包，手抬起又落下。</p>
“不了，多谢。”</p>
疏离的语气让程令雪冷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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