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这边，眼看着终于清空了所有的火药，慕容延期一边收拾地面上的狼藉残骸，一边却是又不禁开开心心地哼唱起了小曲儿。 </p>
反倒是一旁的慕容延钊，一边帮他收拾东西，一边却是难掩忧心忡忡地道：“你小子，这胆子也太大了。” </p>
慕容延期：“有么？还好吧，我连太后都睡了，相比这事儿来说其他的事确实是显得胆子都小了呢。” </p>
慕容延钊：“这不一样，让辽国后族，来和官家联姻，甚至是做皇后，你怎么想的？” </p>
“后族么，给谁当后族不是后族？ </p>
咱们大周的天子，又没多少实权，本就是个象征，再说那后族手里可是握有燕云十六州的，她这皇后要是愿意拿燕云做嫁妆，就是给她一点实权，又有何不可？” </p>
“可是她毕竟是外族，哪有外族人做皇后的道理？” </p>
“什么外族不外族的，述律部现在人人姓萧，你让那萧思温去参加科举，怕不是都能名列三甲， </p>
他们本来就是回鹘部而不是契丹部，现在又说汉话，写汉字，上层也开始穿汉服， </p>
再说他们述律部和汉人联姻也不再少数，真要说血统，早就是汉、回鹘两族的混血了。” </p>
慕容延期一直都认为，汉人其实并不完全是个血统概念，甚至在外国许多学者眼里，汉民族其实和犹太人一样都是个地地道道的宗教民族。 </p>
只是汉人自已不把儒教当成宗教，非说这是文化而已。 </p>
“唉~” </p>
慕容延钊还是不太认同慕容延期的想法，太疯狂了！ </p>
而且你答应人家做皇后，一想到将来的大周皇帝身上流有一半的异族血脉……好像也正常。 </p>
五代宋初，大家对这方面的接受度都很高的，李唐是鲜卑混血就不说了，后唐、后晋、后汉也都是沙陀人政权，最关键的是符蓉本身也不是汉人。 </p>
符乃氐族皇姓，他们家是正儿八经的苻坚后人，甚至就连成长文化上，符彦卿的爸爸符存审乃是李克用的义子，大名鼎鼎的十三太保之一。 </p>
这按说是沙陀人了。 </p>
更甚至于，他们慕容家姓的这个慕容…… </p>
他们要是不姓这个，还真不知道自已是鲜卑人。 </p>
鬼知道这年头鲜卑人和汉人的区别到底是啥。 </p>
“那火药呢？这东西，即使是咱们汉军之中也只有你会，影都没有的事，咱们自已都还不会呢，你却要先卖给契丹人？契丹人本就颇为骁勇，有了此物，岂不如虎添翼？” </p>
“用我卖给他们的火药，来打我？” </p>
“你就那么确定，他们自已制不出来火药？辽国的国土，可是比咱们更广阔的，你就那么确定他们找不到硝石么？” </p>
慕容延期：“我还真巴不得他们找到硝石呢，哥，硝石在自然界中不算是太稀罕的东西， </p>
但是大规模的硝石矿，尤其是高纯度硝石，就很罕有了，若是辽国最终走上了自已制作火药，用劣质硝石与我军作战的道路，那我才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呢。” </p>
“啊？？” </p>
其实搞火药，所谓的火药秘方一点都不重要，这东西摆在明面上也一点都不重要。 </p>
慕容延期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把火药的秘方告诉辽国，甚至告诉他们具体的调配比例都行。 </p>
硝石提纯才是核心科技。 </p>
他上辈子在中东那边混了很长时间，跟各种军事组织都打过交道，也知道很多种土法制造火药的办法。 </p>
所谓的一硝二炭三硫磺，这里头其实只有硝石是起决定作用的，木炭和硫磺都可以用其他东西替代，有点类似于主药和药引子。 </p>
所以火药的威力，几乎完全取决于硝石的纯度。 </p>
硝石只有足够纯，火药的燃烧速度够快，才能用这东西来制作枪、炮。 </p>
至少在黑火药时代，决定步枪和火炮射程的也不是什么枪管，炮管，钢材这种东西。 </p>
同样也是火药的燃烧速度。 </p>
黑火药武器根本用不上无缝钢管，那是纯扯犊子呢，又不是冲锋枪，可以哒哒哒哒哒。 </p>
古火炮火枪之所以会容易炸膛，不是因为枪管的强度不够，而是黑火药的燃烧速度不够，纯度不够。 </p>
总之，硝石提纯历史，基本就可以对应火药武器的发展史。 </p>
所以藏什么藏啊，大大方方给他们用就是了，全世界范围内，纯度够高的天然硝石矿就中国和印度有，至少大航海时代之前，是这样的，欧洲那边打生打死，只要中印海贸一停，欧洲那边的火药就断炊。 </p>
当然，辽国肯定也会在自已境内找硝。 </p>
但还是那句话，不怕。 </p>
辽国肯定是有硝石的，但无疑是开采难度更大，成本更高，最重要的是，纯度很可能是不够的。 </p>
使用纯度不够的火药，其实比不使火药更坑。 </p>
尤其是对手比你更纯的时候。 </p>
为了使用火药，放弃原本擅长的骑射，甚至不得不为此改变军制。 </p>
结果打起来的时候发现他们大周的火器不但比他们多，而且纯度更高，也就是射程更远，威力更强，还特娘的不炸膛。 </p>
想想就很美啊！ </p>
说实在的重机枪发明出来之前，骑射是始终有其价值的，至少早期的火药武器其实根本没法做到碾压骑射冷兵器，骑兵甚至仍能占据巨大优势。 </p>
但如果是火药对火药，那大家就真的是在比火药的纯度了。 </p>
辽国真这么做，那就叫以我之短，攻彼之长了。 </p>
当然，正所谓福祸相依，没有高纯度火药矿也并不一定就是坏事儿。 </p>
事实上欧洲那边的火器发展得更远，也和他们缺硝是有关系的，因为没有天然硝石，所以欧洲会想方设法的从尿液中提硝，虽然纯度不够，但也能对付着用。 </p>
结果提啊，提啊的，现代化学就出来了。 </p>
天然制硝的纯度的下限高，但上限也低，化学制硝是下限低，上限高，技术成熟之后硝石纯度都接近百分之百， </p>
进而大量的纯销制作出硝酸，硝酸制作出硝酸棉，硝酸棉发展成硝酸甘油，从那之后东方就被远远的甩在身后了，所谓的硝石开采也成了笑话。 </p>
这就是火药的历史。 </p>
所以中国人发明火药，西方人将火药发扬光大，这都不过是再自然不过的自然选择罢了， </p>
中国因为盛产硝石，所以可能从来就没想过去化学制硝，欧洲打仗受制于硝石太狠太狠了，所以才会拥有化学，有了化学，才会有近代科学。 </p>
从而给予了西方所谓的三百年文明之先河。 </p>
一饮一啄，其实天定，还蛮有意思的。 </p>
不过至少短时间内，契丹人总不可能开挂，也和历史上的欧洲一样把基础化学弄出来吧？ </p>
不过每次这么一想，就觉得历史上的明朝亡得是真特娘的该。 </p>
硝石这么重要的战略资源，也不知道到底是不知道保护还是无能保护，和满清火炮对轰居然还特娘的对输了。 </p>
也真都是人才。 </p>
慕容延钊本能的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总觉得这慕容延期做事，实在是太不稳健了，有点过于胡闹了一些。 </p>
但火药这东西是他搞出来的，对辽会盟，也一直是他在搞，跟太后有着特殊关系，要死保大周江山的，也是他。 </p>
也罢，由着他吧。 </p>
兄弟俩正这么聊着，却是没多久，就有传令亲卫过来颇有些表情玩味地道：“都监，魏王有请，魏王他听说咱们大周要和辽国媾和，似乎很生气。” </p>
慕容延期不禁挠挠头，颇有一些尴尬，而慕容延钊则是明显是幸灾乐祸，一副要看他热闹的模样，心里似是在笑呢。 </p>
“行吧，我去见魏王。” </p>
周辽和谈之事，终究是绕不过符彦卿的，这么大的事慕容延期竟然不跟符彦卿事先商量，也确实是不合适。 </p>
但机会难得么，慕容延期又有着自已的一系列计划，他也是害怕符彦卿坏事，所以才跳过天雄军，先去跟辽国接洽，搞一出先斩后奏。 </p>
符彦卿是直到刚才，才知道这慕容延期居然答应了萧思温如此离谱的条件，顿时就炸了。 </p>
就这般，慕容延期又去了魏王的营帐，在帐外还练了半天的表情，这才终于进去，冲符彦卿露出了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道： </p>
“岳父，您还没休息呢啊？岳父您勤于军务，竟然如此勤勉，真是让小婿好生惭愧，好生惭愧啊。”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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