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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和岳父大人谈条件95

“哼!” </p>

这慕容延期,倒是索性发挥出了不要脸面的特质,张口闭口以岳父相称,却是让帐中天雄军的其他将领也无不感到忍俊不禁,一种大逆不道的荒唐感油然而生。 </p>

慕容延期的意思,分明是要将这种本质上是央地矛盾,敌我矛盾的事儿,变成翁婿矛盾。 </p>

都是一家人,就好解决了么。 </p>

事实上这事儿在本质上,符彦卿找慕容延期的矛盾他也不占理。 </p>

天雄军再如何特殊,那也大周的天雄军,地位再如何超然,那也是边军。 </p>

自古以来,从来都是边军迁就禁军,封疆大吏存在的意义本身是护国藩篱,哪有还反过来让国家迁就藩篱的道理,这不成了本末倒置了么。 </p>

不管怎么说,慕容延期代表的是枢密院,领着慕容延钊,代表的是殿前司,他才是太后任命的军中监军。 </p>

符彦卿久居边地,熟悉周辽两国情况,所以打仗的事情,要说他摆资历,教慕容兄弟俩怎么打,那还说得过去,但周辽两国是战是和,这种外交的事,哪有听他说话的道理。 </p>

所以慕容延期做的其实也没什么错。 </p>

当然,符彦卿发火当然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毕竟是重藩,天下第一诸侯,太后的亲爹。 </p>

此次伐辽之事,朝廷都没事先跟他商讨一下就动手,打的是灵州,却让他给慕容延钊掩攻吸引辽国的注意力,人家这么大的腕,这已经很配合了。 </p>

当然,太后是他亲闺女么。 </p>

可现在他攻城掠地,慕容延期又要对辽议和,让他把攻的城,掠的地再给吐回来,事先居然不跟他商量,这对他来说未免有点不太尊重了。 </p>

他毕竟是号称完美武将的符彦卿,赞拜不名的,而慕容延期很明显相较于那些传统的权臣相去甚远,目前的大周朝廷也实在不是个强势的中央朝廷。 </p>

所以想来想去,慕容延期决定还是发扬嬉皮笑脸的精神,臭不要脸,先把俩人的关系给定下来。 </p>

这不是枢密院直学士和天雄军节度使在聊天,而是女婿和老丈人在聊家事。 </p>

反正他就认定太后是他媳妇了,全天下都知道他臭不要脸。 </p>

“莫耍贫嘴,我原本还只道你是要和辽国暂修交好,好集中兵力去优先对付南唐后蜀等南方割据野王,不成想你居然是认真的,居然还先和那萧思温谈,听说你还要官家娶那胡族女子为后,疯了么?你还想要让萧家做这周、辽两国的后族不成?” </p>

慕容延期:“若是述律部真能拿燕云十六州来做嫁妆,那又有何不可呢。” </p>

“燕云自当马上去娶,图谋人家的嫁妆是怎么回事?我大周兵强马壮,如今又有了火药之利,我虽没见过,却也听过此物厉害,若我周军能够大规模使用此物,取燕云又有何难?” </p>

“如今你将火药卖给了辽国,给不给我们天雄军?亦或者是打算将我的天雄军掉到别处?好贤婿,你小子玩得可真花啊!” </p>

说着,符彦卿一双大手摁在了慕容延期的肩头,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p>

大有今天慕容延期若不能给他一个交代,他就出不了他帐篷的这个门的意思。 </p>

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这些事他必须得问清楚。 </p>

说白了,这里头的核心要害就是:慕容延期打算怎么来安顿天雄军。 </p>

“这个……火药么,到时候肯定是要优先列装于禁军的,这不是刚开始弄这个武器么。” </p>

符彦卿都被气乐了,道:“东西不给自已人,连天雄军都不给,却卖给契丹辽狗,到时候打起来了,让辽狗用那神火飞鸦炸我的天雄军是吧。” </p>

慕容延期:“哎呀岳父~,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怎么可能是这个意思?来,坐,坐,咱们坐下慢慢说。” </p>

“哼!” </p>

“您也说了,契丹人跟我是买火药,又不是让我送他火药,买卖么,就得要公平合理才行,是不是?可您想,契丹有什么是能卖给咱的?无非就是羊、马、铁,顶多再加点瓷器和食盐、毛皮、筋膜等物。” </p>

“岳父,如今我大周所用马匹、筋膜、毛皮等物,几乎全部都是由河北所产,历年以来,只因马政、皮政,被逼得家破人亡的河北百姓都不知有多少。” </p>

“岳父,河北在唐朝时,可是富庶膏腴之地,一地所缴税赋超过唐王庭的六成,甚至还有余力养安禄山的二十万兵马,且家家有裕,百姓不疲,您再看如今的河北,成了什么样子了?” </p>

“如今我大周已尽收河套之地,从中取马,若是能与辽国暂罢兵戈,又从他们手中交易毛皮,马匹,筋角,则不出三十年,河北之地定可恢复唐时旧况,此岂不是一件大好事么?” </p>

说话间,慕容延期也一直看着符彦卿的面色,见他神色稍有缓解,不由得心下也安定了许多。 </p>

如果事情仅是到此为止,其实这是一件利国、利民、但不利于天雄军的事。 </p>

事实上辽国自耶律德光之后对外的外向扩张需求已经降到了最低,也基本断绝了继续侵占中原土地的想法,各种原因很多,一是因为辽国内部腐化失去对外扩张的野心。 </p>

二则也跟皇、后两族矛盾有关,因为开疆扩土,出力的一定是契丹人,也既是皇族。 </p>

但得益的却一定是后族。 </p>

辽国本身是个多民族国家,皇族又并不愿意契丹人被同化,也不肯去同化其他民族,那么为了保持辽国国祚,也既是保持契丹人可以在辽国内的主体地位,实际上辽国的扩张是有极限的。 </p>

军国主义、民族主义、和领土扩张,是个古今中外任何政权都无法实现的不可能三角。 </p>

所以辽军若是大规模的装备了火器,还是从周朝购买的火药,他只要不突然抽风,就不太可能再侵略河北,真侵略了,打火药战禁军也不怕他。 </p>

当然,辽军有了火器,以后收燕云十六州的时候肯定会更加困难,但以后那萧家要真的能做周辽两国双后族,这燕云那还真指不定怎么回来呢。 </p>

因此对这种有利于国、有利于民、有利于河北,但不利于天雄军的大业,其实符彦卿本人是没啥意见的,他其实现在是很超然的。 </p>

因为他太老了,快七十了。 </p>

而且他精心培养的继承人符昭信还死他前边了。 </p>

他女儿还是太后。 </p>

任何人到了这个岁数,也该豁达了,他可是完美武将,土埋半截眼看着就要盖棺定论了,若是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可以看到广袤的河北大地重新变成千里沃野,百姓富强安乐,他的人生就真的完美了。 </p>

然而他既然现在还是天雄军的节度使,就自然得要考虑天雄军的利益,就算是他现在岁数大了随时都可能突然没了,但也希望自已能给天雄军留下恩泽,将来好继续给自家太后女儿遮风挡雨。 </p>

就算是两口子,彼此之间又怎么可能没有算计。 </p>

所以此事他却是非得要不依不饶才行的,仍旧是冷笑着道:“契丹胡虏,皆是狼心狗肺,背信弃义,数典忘祖之徒,哪有什么信义可讲,都监与他们会盟,岂不是与虎谋皮?” </p>

“我当然也想看河北重新变成粮仓,重新变得富庶,可现在,恐怕还不是那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时候吧?就算是要罢兵修好,种地聚财,是不是也得要先收复燕云十六周啊,哪有仗都没打完,就先发展边境的道理?” </p>

“契丹人有了火器,而我天雄军却没有火器,这河北之地越是富庶,岂不就越是遭贼惦记么?若是什么时候契丹撕毁盟约,再打过来洗劫河北百姓,又该如何是好?” </p>

说罢,营帐内的其他天雄军将领无一不是连连点头,对此颇为认同。 </p>

这其实也不完全是杞人忧天,总不能真将边防安全,全寄托在辽国的守信,守盟的基础上吧? </p>

其实符彦卿所表达的就是一个意思,那就是你们中央朝廷愿意跟辽国咋处都行,外交的事儿他可以不管,但他顶多只能做到不去辽国打草谷。 </p>

天雄军一个兵他也不撤,而且既然给辽国火器,他没意见,但天雄军必须也得有火器使。 </p>

大周可以和辽国和平共处,但天雄军必须保留,时刻准备着,也防备着两国翻脸。 </p>

可这又怎么可能呢? </p>

历史上的北宋,赵匡胤是将边防撤到仅剩三千人的,而且第一件事就是把符彦卿这个强硬派给撤下去,换了个庸将李汉超顶替他镇守关南三洲。 </p>

而后一改符彦卿的强硬做派,采取辽人来了就打,走了勿追的策略。 </p>

但其实辽国那边也在投桃报李,同样是将经年老将耶律斜轸给撤了回去,换上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耶律休哥。 </p>

当时的耶律修哥确实只是小将,而且耶律修哥是常驻大同的,说白了防备的还是赵匡胤打北汉。 </p>

换言之,宋朝的太祖期间,宋、辽两国,都是在边境没有兵的。 </p>

而且边贸不断。 </p>

这其实就是两国未曾明说的默契,让赵匡胤得以集中精力先去平定了南方诸国。 </p>

慕容延期,也是认可赵匡胤的这个做法的。 </p>

他如果能和辽国会盟,也一定是要和辽国互裁边军的,他也会要求辽国把耶律斜轸那个极端强硬派给撤回去,他这头自然也要给符彦卿这一尊大神另找地方安排。 </p>

至于火药,那就更不能给符彦卿了。 </p>

这跟异族可不一样,天雄军本来就已经够强的了,他虽然不会学赵匡胤强行撤藩,但这藩王都大成这个样了,还去加强人家,这未免过于不智,这是给子孙后代埋雷呢。 </p>

符彦卿还特娘的能有几年活头? </p>

当然,他远没有历史上的赵匡胤强势,也没他那么高深的算计能力,因此对于天雄军,也只能是另有安排了。 </p>

“岳父,有没有想过,天雄军如果不能继续驻扎于大名府和关南三洲的话……驻于洛阳,您觉得怎么样呢?” </p>

符彦卿皱眉:“什么意思?你想让天雄军被收编为禁军?” </p>

“不,我是想……让天雄军监督禁军,甚至是……监督朝廷,和官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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