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十六号房间，周向南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听了：“亓秘书，我知道你会打过来的。” 亓正源看来很不爽：“小周，你还真是太年轻了，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你知道后果吗？不要对表面现象迷惑，给你点阳光就灿烂，会摔跟头的。” 周向南笑道：“后果会很严重是吗？我愿意接受任何后果。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李宏斌要继续当局长，你一定要告诉薛市长。” 如果说亓正源刚才是不爽的话，这会儿已经生气了：“你这是在命令我？” 周向南说：“谈不上命令，反正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停顿一会儿，他说：“郭振的房子是谁的，那十三箱现金又是谁的，你我都心知肚明。现在，有证据在我手里，白纸黑字，一目了然，非常直接地指向了某高层领导，还望三思。” 周向南说完，对方像是想不起说什么词了，好一会儿没动静，周向南借机说：“我还有事，先挂了吧。” 果断把手机收起来，回到了房间。李宏斌自斟自饮地在等他，周向南拿起酒瓶，给他斟满一杯，说：“李局长，把心放肚子里，你局长的位子坐定了。” 李宏斌把酒喝了，说：“再有一届，我差不多到了退休的年纪，也没有了高升的希望。这样的话，无论是在同事和亲朋好友面前，还是有点面子的。要是现在不当局长了，那叫一个灰溜溜的退休回家，只能憋在家里度过余生了。” 周向南暗笑，你老人家的蓝图可真是宏伟，薛庆发如果倒台，很快你也会进去，余生怕是要在狱中度过了。 但嘴里还是说道：“你的职位绝对没有变化，你现在就可以趾高气扬地站在侯玉川面前，气死他！” “要是真有这样的把握，礼拜一上班，我就去他办公室。”他看着周向南说。 周向南自信地回答道：“我保证，你的局长位子稳如泰山！”他沉吟一会儿，说：“你能把还没有说完的那些细节写成书面材料吗？” “能！我已经说那么多了，你也录了音，想收也收不回了。身子掉井里，耳朵也挂不住。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好，如果根据你说的，查证属实，你将会有立功表现，对你未来的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真要是立功，必须在保密状态下奖励我，我可不想出风头，更不能让人觉得我这是检举揭发。这个条件你得答应我。” “嗯，答应你！这样吧，你回去慢慢写，写好了通知我，或者是让李建安送给我。现在那，咱们喝酒，把瓶子里的酒喝完，各自回家，如何？” 他同意：“好，干了！” 然后，喊门外的服务员进来，说：“还是老规矩，记账。” 服务员早就准备好了：“是。需要您签个单。”说着，账单放在他面前，笔也递在了他的手里。他看也没看，就龙飞凤舞地签上了名字。私人请客，也是可以堂而皇之地公款报销。 周向南刚上车，接到了郭玲玲的电话，说那位回家为老母亲祝寿的人已经被控制，一会儿就押回宾馆，组长也马上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周向南说：“我已经在回宾馆的路上。” 周向南感到今天是一个双喜临门的日子，一个是李宏斌答应了合作，二是终于有潜逃外地的人员归案。他对按时完成这个大案更加有了信心。 到了宾馆的专案组，赵晓芸已经在办公室坐着，不一会儿，去堵截潜逃人员的工作人员回来了，赵晓芸让关在一号讯问室。然后召集大家开了个会：“不能给当事人喘息的机会，必须连夜询问。关于盐矿的情况周向南已经了解得非常全面，你来主审，郭玲玲记录。其他人员可以休息、吃饭。但是全体人员要时刻保持警惕，不能让当事人逃跑或者是有自杀行为。” 周向南和郭玲玲稍作准备，进入了一号讯问室。周向南把聚光灯打开，照在当事人的身上。这个人大约五十岁上下的年纪，略显沧桑，可能是长期在外漂泊的原因吧。过了好一会儿，周向南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刘汝根”。 问清楚年龄和原住址后，周向南问：“你是哪一年离开盐矿？是什么原因让你离开的？” “上面有指示，盐矿负责人要么快走，去哪儿都行，就是不要回来。要么去公安局经侦大队报到。我们都选择了后者。”刘汝根回答道。 “为什么选择后者而不选择第一条路？” “只要去经侦大队，就回不来了，会被判刑失去自由。而后者，虽然不能和家人在一起，却仍然活得逍遥。” “为什么会被判刑？你犯了什么罪？”周向南步步紧逼，并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我我有罪。” “什么罪？”周向南声音加大：“告诉你，你的犯罪事实、犯罪情节我们早就掌握得一清二楚，就看你是不是老实交代了！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希望你认清形势，不要有任何的侥幸心理，老老实实地交代罪行，争取有个宽大处理！” 刘汝根不停地点头，连声说：“我说，我说。” 他原来是盐矿的财务部长，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矿上一二把手的经济问题，高层伸手盐矿捞钱的问题，他都说得头头是道。关键是他态度很端正，交代问题也很彻底。最后，他说：“我要检举，要揭发，给我一个立功的机会！” 周向南要整理笔录，与赵晓芸商量一下下一步的问询策略，就让他把笔录看了一遍，然后让他签字按手印。他抬起头，说：“在外面这些年，我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没有吃过一顿安稳饭，只要看到或听到警笛声，就吓得又躲又藏的。今天我这心里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周向南问：“陪你老母亲吃过生日宴了是吧？” “还没有见到母亲，就被带到这儿来了。”他说：“其实，我中午就到了沙岭市，想等天快黑的时候再回家。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被你们抓了个正着。” 周向南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让人给他取盒饭吃，他拿着材料回到办公室。此刻，赵晓芸又泡了一杯浓茶在喝，看周向南进来，急忙问：“他交代得怎么样？” 周向南把询问记录递给他：“他的问题很严重，而且这些年在外面漂流，也没有挣到钱，他还是个孝子，给她老母亲也留下了一笔钱，所贪污的钱已经挥霍个差不多。不过，他身为财务部长，知道的事情很多。” 这时，郭玲玲匆匆走了进来：“刘汝根说，他知道矿党委书记和矿长在哪儿。” 周向南激动地站了起来，看着赵晓芸说：“真是太好了！” 赵晓芸说：“快点审理，明天一早就派人去把他们抓捕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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