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吃了，代表你的气息是安全的。”姬无虞解释了一句，就推开门，门廊中无人，每个转角都有茂密的芭蕉和盛放的花，如火如荼，热烈恣意，一方水土一方人，就是这些红花绿叶鲜艳了姬无虞的眼角眉梢。</p>
“阿虞，我一会见到你母亲，我该怎么说，怎么做？”</p>
“不用你说什么，做什么。第一夜我在月下，第二夜我在祭塔，第三夜我在母亲身边。我花了三个夜晚去确认，不管多少遍从头来过，我都要燕山景。所以，把我的母亲当成山中月光，祭塔铃声吧。”</p>
两人过了一个转角，姬无虞从侍女手里的托盘拿走一件衣裳，花香满衣，他给燕山景扣扣子：“当时家婆从她身边带走了我，没人和她抱歉，所以我和她抱歉。”</p>
燕山景转了个圈，姬无虞又带她过了一扇屏风，屏风后她的头发已被编成了南理式样，侍女们欠身离开，姬无虞牵着她往前走：“没人相信她会愿意为了大义牺牲我，所以我跟她说我相信她。”</p>
燕山景看到了那座粉雕金漆的楼，她停住脚步，姬无虞在她身后往前一推：“没有人跟她说会好好善待她的儿子，所以现在是你的时候了。给她一个承诺，她就会相信。”</p>
燕山景搂住他的肩膀：“你做了那么多吗？”</p>
“没做什么，我只是擦掉了她的眼泪。”</p>
“我不能给她承诺……我要跟她说抱歉。”燕山景深吸一口气，祭司垂首，侍女躬身，她走进芭蕉雪廊主人之一的祭室。</p>
内室昏暗，熏香袅袅，一个女人背对着她，跪坐在神像前，那正是姬无虞的母亲司明的背影。</p>
燕山景正回头看姬无虞，想问礼仪，右侧方却窜出一个人来，绯弓笑嘻嘻地拍过燕山景的肩膀：“姨姨，她来了！”</p>
毫无准备，燕山景被姬无虞拉着跪下，司夫人转过了身，她看到了司夫人的正脸，可光线太暗，看不清。</p>
“阿虞，你出去。”还是毫无准备，燕山景听到了司夫人的声音。她听闻姬无虞的母亲汉话不好，简单的几个字，听不出好还是不好。</p>
两次毫无准备的见到和听到，燕山景都像被针刺了。</p>
姬无虞被绯弓推了出去，青玉狮子香炉在屋舍的正中央幽幽吐雾。侍女们屏声敛气，燕山景几乎听不到她们的衣料发出的声响，更不要提呼吸声。她们每个人都没有戴面具，可沉静的表情比什么都像面具。</p>
司夫人从暗处站起身，走到燕山景对面，两人隔着一张案几，那串华丽冰凉的项链由硕大圆润的珠玉组成，很沉很重，坠得那张艳丽的脸像流星落地，降临在燕山景面前。</p>
美丽是可以预见的，姬无虞的眉目很像他的母亲，眼前的司夫人应当年过半百，可她毫无衰老之相，绝不是迟暮美人，她面目雪白，嘴抿得很紧，正在打量她，且不知道她已经打量她多久了。</p>
燕山景只有一刹那的惊慌。</p>
司夫人推给她一杯茶：“请吧。”</p>
燕山景抿了一口：“多谢。”</p>
“晚辈燕山景，此番拜见夫人，实在匆忙，没有备下什么礼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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