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女人蹲在爬山虎丛中，在漆黑的角落里，用一双清亮的眼眸望着正走过来的钟启。
复古蓝色的衣裙上沾满了血迹，她一手抱着自己的胳膊，一手抠着露在凉鞋外面的脚趾头。她看着他，手指停止了动作。
钟启舔了舔发燥的唇，紧张的握了握手里的斧子，停了下来，目光扫了一圈，最后担心的落在是与身上。低沉的嗓音在寂静的屋后变得格外醒耳：“是与小姐？”
“它死了。”她望着他的视线渐渐移开，落在满满的爬山虎的某一个角落里。
钟启看着她缓慢转动的脸，朝着她望去的方向望过去。
在室内灯光的映照下，二楼窗户映照在爬山虎草丛中，一个方方正正的形状里：一只大概还是猫的尸体被残忍的分尸后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
“呕——”钟启定定了看了半分钟，忍受不了这样的视觉冲击，捂着肚子弯着腰干呕起来。张陈是与腾的起身，朝着他走去——
钟启抬起手，掌心朝着她。“别别过来。”他示意她不要过来，起码现在不要过来。
他看着她，一边干呕。
张陈是与站在原地，几秒后，她后退几步，走回原位置定定的站着。
钟启不知道吐了多久，她没有再看下去，转过视线，瞥向漆黑的爬山虎里。
过了好久钟启停止干呕，用衣袖擦了擦嘴，用眼神瞥了眼那边的尸体，然后迅速的转过身，朝着屋前的方向快步走去。
张陈是与犹豫了半会儿，紧跟在他身后。
“是你吧！”钟启拖着斧子，大声喊着，“混蛋！你这个狗杂种！！我跟你没完！！”
漆黑的夜里，什么都没有，这条路附近除了一路的法国梧桐，只有钟启这一栋小型别墅，漫长的一条柏油路尽头才是一栋栋的居民区。除了夏日蛙鸣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钟先生。”张陈是与跟在他身后，担心的喊了一声，“钟先生，不要往前走。”她往前走了一两步，伸出手准备要去拉住他的手，半路上改变了方向改抓住了他的衣袖，“钟先生，天很黑了，不要再往前走。”她的声音隐约中有一丝发颤，连她自己都未察觉。
“是他！”钟启转过脸，红着眼睛看着她，“是他！是那个瘸子！是他杀死卡尔的！是他！一定是他。”
“钟先生，他没有杀我。”张陈是与突然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同时，她也用奇怪的目光看着钟启，一种类似感情特别沉却又极力隐藏一样的眸光望着他。
钟启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厌恶似得挥开她的手，“张陈是与小姐！有没有杀你都不关我的事情！重点是他杀了卡尔！他杀了我的猫！”
张陈是与抿住嘴唇。
他们彼此都突然的沉默下来。钟启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好的话，想道歉的时候，张陈是与忽然抬手——像他刚刚那样抬手示意自己别过去那样，她说：“不用道歉，钟先生，我从来不需要您和我道歉。”
他的话又咽了回去。
张陈是与扯着自己的衣领，说：“钟先生，您得睡一觉，明天去报警，好吗？我和您一起去报警。”她说完，转过身，又转了回来，迎上钟启的目光，问：“钟先生，我能否在这儿住一晚？”
钟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我这儿没有床。”
“没关系，我可以睡地板。”
钟启看了她一眼后垂下视线，径直朝着屋前门的方向走去。张陈是与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血迹，咬了咬自己的舌尖，最后深深呼吸。
屋子里，一片狼藉，只有二楼幸免。
张陈是与看向沙发上，沙发破损的非常严重，里面发黄的海绵露了出来，睡上去的话应该不会很舒服。她转过脸，看着钟启。
钟启也看见了沙发的惨状，摸了摸额头，吸了口气，紧紧抿住唇，双颊至颧骨微微鼓起。他单手叉着腰，用手掌指着下沙发和周围的狼藉，有些勉强的说：“是与小姐，你也看见了，这样的惨状，不仅我没有地方睡，你也没有。”
张陈是与收回视线，一声不吭，捡起沙发垫，重新整齐的摆放在沙发上。上面的痕迹几近是人力拉扯出来的，钟启只看了一眼便确定，于是脑海里关于那个瘸子男人的影像更为清晰了，暗地悄悄握了握拳头又很快颤抖的松开。他跟在张陈是与身后，默默捡起地上的书本、报纸之类的东西，将拖鞋摆放整齐，清扫地面上的玻璃和垃圾。等到一切清理完毕时，张陈是与转过身才发现钟启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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