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先生？”她在屋内扫视了一遍，没有发现人影，跑到二楼楼梯看了一眼，“钟先生？”目光一扫，顿时停在二楼的那扇方形窗户上。
隐隐约约有电灯闪烁的光影。她走到窗户前，蹲下来，弓着身子望向窗户外面。
爬山虎在夜晚里漆黑的发亮。
钟启蹑手蹑脚的像是很怕爬山虎一样，走一步，一脚还没有踩下去就歪歪倒倒的，一脚踩下去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简直像是踩在最可怕的东西身上似得。因为窗户太矮，离地面太近，这样的姿势长时间望着外面很不舒服，她干脆盘腿坐了下来，面对窗户。
钟启拿着报纸铺在卡尔的身体上，用黑色的垃圾塑料袋又铺了一层，之后又拿出垃圾塑料袋准备要做什么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双手仿佛静止在半空中。张陈是与望着他，目不转睛。
此刻，只有墙面上的时钟还在转动。
几秒后，钟启走出爬山虎。
张陈是与贴上窗户玻璃，视线追着他走。钟启很快的又回来了，这次是拿着一双手套，看起来像是冬天用的。他又走进爬山虎草丛中，双手套进黑色垃圾塑料袋里，一脸麻木表情的隔着塑料袋的按在卡尔的尸体上。
张陈是与紧张的看着这一幕，紧张的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将卡尔的尸体套进了塑料袋里，拎着走出了爬山虎草丛。
她吞了吞一口唾液，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下。下楼走出门时，在前门院子里看见钟启拿着铁锹铲出一块很深的坑。
她上前，“钟先生，这个坑够了。”
“不够。”钟启面无表情，额上满是汗水。“越深越好，这样卡尔才能被地底层快速吸收。”
张陈是与收回要拦住他的手。“快速吸收？”
钟启停下手里的工作，解释说：“被地底层吸收，会发生一些变化，可能是灰尘，可能会转变成雨，可能是其他的东西，可能会附和进草里长出来，总之变成院子里的一份子。”
“钟先生，你喜欢猫？”
“是习惯卡尔的存在，这样算喜欢的话那就算喜欢吧。”钟启重新来一遍手里的工作，坑越来越深。是与还是忍不住阻断他的工作，说：“太深的话，草的根没有那么长，吸收的不是卡尔。”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乱扯出一个理由，“你相信有地狱吗？越深的话越到达地狱，你信吗？”
钟启倏地低下头，将翻出来的土又翻了回去。
是与看着钟启的后背，握了握拳头。她走过去，“钟先生。”她的手背轻轻覆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身体倏地僵硬住，微微侧过视线，看向她。
她看着地面上的坑，半会儿后，她说：“钟先生，不必难过。”
钟启微微往下沉，避开是与的手，看着地面。“这样可以吗？”他认真的问。
是与看了下坑，点头，也认真的回答：“够了。”
钟启双手停顿在塑料袋前，又是几秒的时间后才拎起袋子缓缓地放进坑里，跪在地上，戴着手套将土推进坑里。
是与看着他的手，忽然抬眼看他，问：“钟先生，您的洁癖什么时候好的？”
他愣住，缓缓看向是与。
“你刚刚说什么？”
是与歪了歪头，看他，重复：“钟先生，您的洁癖什么时候好的？”
她指了指他的手，上面脏兮兮的。
钟启看向自己的手，神情渐渐阴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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